第廿三章 城破人昏 (第2/2页)

王凌看罢，胸口一阵隐痛，喉中便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跃跃欲试，强抑不住，如同火势，喷薄而上，口腔被液体塞满，腮帮鼓起，愈是强压愈感气息不足，喷溅于地，在身旁的白葭和张吉，依稀喊叫声中，身体轻飘飘，如同飞升的浓烟一样，跌落马下，浑然不知——雍帝宫城，燃烧半月未灭，漫天灰烬，终日不散，残烟时断时续，时明时灭，随着风力，扶摇飘荡，看似悠然，实在如同谷前丹水，江面如镜，暗流涌动——

报——报——随着哨探的呼唤声，王凌眼脸微抬，迷离恍惚中，眼前出现王母的身影，眼含浊泪，和蔼慈祥地望着自己；王忌手握戟戈，英气飒爽，目光坚毅地站在檐下；还有白葭，焦灼而又故作轻松的样子；项翼挥起长戟，一片百姓、兵士的尸体铺满近前——王凌急欲起身，想抓住飘渺的长戈，却感身如鸿毛，又如巨石倾压，微微而起，飘忽中又轰然落下，沉沉地闭上眼，耳边隐约有声：项翼将军——现已称王，襄国已复——随即便是一阵唏嘘声、聒噪声……嗡嗡之声，回环往复，使人朦胧；一片光明，依稀察觉有人掀帘进来，王凌挣扎着将重重地眼皮，使劲撑开，然而眼前依旧模糊，耳边嗡嗡之声向起：医士——先生——王兄——接着便是一片急促的脚步声，挤进四五人，顿觉眼前黑影幢幢，扑面而来，手臂上便有轻触按压之感；片刻之后，医士说道：先生——朦胧中依稀一位须发如霜，形态似仙之人，俯身而望；王凌急欲起身施礼，以作回应，挣扎半晌，仅是手指微微而动——时而清醒时而朦胧，鼻腔里满是浓浓的草药味，耳朵里全是义士、首领们的叹息声，屋里尽是白葭熟悉的体味——月余之后，王凌重似千斤的眼皮，再次睁开，看见依在床榻的白葭，伸手轻握；白葭在激动与更咽之中，喜出望外——望香谷的百姓、义士们，见到王凌，在白葭搀扶下，于谷内巡游，面色略显红润，步履渐见矫健，眼含微笑，缓缓向大家施礼——

回到正厅，长吁口气，安坐案后，向白葭说道：六妹，召集众兄弟，前来议事！白葭嗔怒而道：刚刚见好——缓缓再说——王凌微微而笑，惭愧而道：世事何变，我已不知，与时消息，已然不晓！白葭长叹一声，埋怨而道：知你心忧，早已通传！王凌摩挲着长髯，幽幽而唱道：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白葭闻听，看着王凌，浅浅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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