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渔夫与人鱼 (第2/2页)

他乘着小渔船缓缓驶过了礁石，他看到了人鱼的全貌。

——原来她的下身是一尾鱼尾！可已经被迷住的他却完全不在意这个，人鱼刚一结束动情的歌唱，他便说：“美丽的小姐，我爱你”。

人鱼从动情的歌唱中缓过神之后，才发现他，人鱼十分惊讶。她还发现，这似乎就是她一直所盼望的陆地的那上面的人，她面对他的求爱非常高兴，便开心地答应下来。

是的，他们相爱了，跨越种族的相爱了。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期盼之中，对方身上的美好之处，使他们暂时性地忽视了其它一切。

甚至在心中沾沾自喜自己的独特性，“他/她绝对会因此而不会离开自己”！他们抱着这样的幻想，甜美幸福的一直在一起很久，甚至因为彼此之间都被对方的美好之处迷惑的原因，他们之间少有争吵。他们天天约定在一个地方见面，彼此仿佛有无数可以说的话，互相许诺，互相称赞……

直到有一段时候，渔夫开始捕不到鱼，身体上也开始小病缠身，他的父母也对他年长不婚报以微词。他终于认识到，没有能力的人，是不配去拥抱美好的幻想的。

从那天起，他在以前每天重复的麻木工作之余开始去做些其它的事情，想要做一个有足够能力去拒绝世俗的人。但是让他感到很无力的是身体，每天出海之后回家，他都恨不得立刻睡死过去。精力不足使他所筹备的许多事情都成效甚微，可他的年纪却已经不再年轻了，他开始对自己的未来绝望。

“我真的可以不去做家人所期望的样子吗”？他对这个问题的反驳力度日渐减小，到他26岁生日那一天的时候，他再次想到这个问题，他却伫立的久久不语。可终于，他动了，他伸出手去擦眼中悄然流出的泪水，之后乘上了自己的小船。

孔烟讲到这里便停了，她只伤感地笑着说，人都太容易被美好所迷惑。我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像被猫抓过了一样，痒痒的。

于是我问她，故事就这样戛然而止了吗？她摇摇头，但她问我，你觉得故事的结局是怎样的呢？我很快便答出来，渔夫去与人鱼分手，之后娶妻生子。

孔烟点头说，这是其中一种结局。但她说，还有另一种说法，就是渔人在见到人鱼之前就被大海所杀死了。

——原来还有一种说法是：渔夫因为心中恍惚，对渔船的把控不力，一个疏忽之下便让海浪打翻了渔船，葬身海底。人鱼在最开始时，每天会痴痴地守望在约会地点，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这段恋情。

“她觉得，她虽然愿意为他等待，可这种等待也是有限度的，她根本不可能一生都等他。而且，直到她死，她也不清楚这大海对陆上的人有多么凶险。”

当我把这个故事对谷安然讲起之后，前面的秦璐、李晴乐也有转身过来听，当听到故事结尾的时候，秦璐叹息说：

“人确定都太因为被一时美好所迷惑了……而且也未必有心去了解对方的处境。”

谷安然听了则久久默然，之后她涩然开口：

“啊……故事是这样结尾的啊……也对呢。”

我看她，她的眼中好像在闪着泪光。她却对我强颜欢笑地说：

“那个……抱歉啦，雨希，我觉得我的故事也差不多呢，就不讲了。”

我看着她的样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便不去争那个故事。只说一声好，然后点点头。

她应了一声后，抚摩着自己的笔记本，手指在“泛黄的相片，吹起你我的过往”这一行字上划过。此时太阳照在她的身上，洒下金黄色的余晖，她抱起笔记本，喃喃地念：

“泛黄的相片，吹起你我的过往。使人想起，它曾飘扬在天空，虽然最终却落在泥泞的土地里。”

我看到她此时脆弱的样子，在心中想到，或许每个人，哪怕是表面上看起来最明媚开朗的人，在敏感而脆弱的青春时光里，都会有几个属于自己的故事吧。而想起或正经历着这些故事的每个人，或许都是一个孤独的小小的人吧。

毕竟我们的故事，不好言语。我们的知已，觅世难寻。

小小的我们便只好抱着自己的哀伤，去品尝孤独那苦涩的滋味。

——在以后的某个时刻里，我也抱着一本小书，乘着午后太阳正好，晒着太阳、读着书。脑海里却在某个恍惚片刻，闪过了一个被同样光芒笼罩的少女。我轻轻一笑，口中喃喃，“故友，你好。”再皱着眉头，苦思当初心境，只记得似乎当时曾讲过一个故事，而全然忘了当时那稚嫩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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