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cm (第2/2页)

米雪瑶利索地补了个口红，“走吧，楼下商场，随便哪家。”又顾及到徐圣明的身份，她在通讯录里翻了一家稍小众的餐厅，“我订个包间。”

吃饭期间，米雪瑶一直瞥向桌面的手机。

不管她期待的还是不期待的，下午一个电话也没有。

她兴致缺缺吃完饭、买单、回工作室，画了好几张设计稿都不满意。下班时间她仍不想回家，只一个人在办公室继续画着一张一张稿子。

夜，太静了。

但夜色又十分稀薄，似有似无铺开，将整座城市笼罩在淡蓝色的帷幕里。

米雪瑶从一堆线稿中抬头，再次尝试拨打那个号码。

不再是意料之中的未接通，直接变成了空号。

万籁俱寂，唯有一盏落地灯打在白纸黑线上，映照出寂寥的框架。

米雪瑶坐在转椅上一动也不动，足足发呆了十几分钟，才拿好东西关掉灯，摸黑坐电梯到地下车库。

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本完全不算陌生。开在平稳宽敞的街道，却似在险峻的山路上超速蜿蜒，回家的路比来时更为陡峭狭长。

她一个人做过很多事情，也习惯了把所有情绪埋在心底。

这会儿不说话的时候，脸就仿佛冻住一般，其他人看了，只会觉得她心情不好。可这才是她平时的面貌，静下来不用去社交的时候，就会暂时忘记需要摆出来的明亮样子。

头顶的数字逐渐增多，米雪瑶拿出手机，脱下许久没动过的手机壳，重新审度五个字的分量——

哥哥一直在。

“雪瑶，在这里等哥哥。”

六岁那年米家华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她再不解再不安，也只是在原地等待。

哥哥，不会食言的。

她安慰自己道：证明还在，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不是吗？

公寓的电梯亮可鉴人，米雪瑶忽地朝自己笑了一下。

“叮。”

电梯缓缓打开，米雪瑶本还往上翘的嘴角瞬间凝固住了，太阳穴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今天忘记了最关键的一件事，路厘。

少年一身她亲点的套装，连衬衫也是她亲手教的，一半掩在裤腰里，一半露在外面。

望过来的双眸如明玉一般璀璨，又宛如一潭寒池，在冬日里更加泛着冰晶水汽。

米雪瑶不自觉放缓脚步，不经意间避开彼此间亲密的话题：“怎么不进去，又不是不知道密码。”

路厘沉默不语，只在她打开房门后，跟了进去。

思忖片刻，他还是先回答了米雪瑶的话，“已经不住在这里，没有经过你同意不方便。”而后，他单枪直入道，“今天早上，为什么先走了。”

米雪瑶眉头轻轻往上一抬，从鞋柜里抽出两双拖鞋，“是下午走的。”

路厘却提前上前两步，伸出一臂挡住米雪瑶去路，“没有回答，为什么先走了。”

“哪有什么为什么。”米雪瑶避开路厘的眼神，穿好拖鞋，从路厘撑在玄关绷直的手臂下钻了过去，淡然地说道，“我喝醉了。”

“可我没有。”

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让米雪瑶停下了脚步。

她缓缓回头，就接上了那道变得赤诚大胆的目光。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毅，从唇中吐出，有如冷冬里的一抹烈阳，划开一池冰水——

“我知道你也没有。”

近一米九的少年冷冷站在白光下，眼神里饱含热切的情绪，以至于米雪瑶有些不敢接住，下意识逃避道，“你有什么证据。”

路厘却整个人都鲜活起来，脸上什么情绪都有。

他咬着后槽牙，动了起来，按照之前的习惯将米雪瑶散落在地毯上的高跟鞋拾起，端正放回鞋架上，再自己换好鞋，边走边脱下外套悬在入门挂钩架。

最终他消化好全部情绪，收敛表情，站在米雪瑶身前，一身冷傲，“证据是吗？”

一手抽出衬衫，两只手交叉搭在底摆，他一气呵成脱下衬衣。

八块清瘦紧密的腹肌匀称地码在上面，腰侧的鱼骨线沿着腰身没入令人遐想的地带。

只不过在白皙的皮肤上，点点红晕分外明显，一道道红痕清晰地爬满每一处。无一不在证明——

有事发生。

确实，证据确凿。

满身的痕迹让米雪瑶咽了一口唾沫，秀眸中的光芒也恍惚了一下，视线飘忽不定。

昨晚那个人是她？她有那么疯？是她干的？

米雪瑶不断地自我怀疑，又不断地承认——

是她，她疯了，全是她干的。

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又什么也没说，米雪瑶根本静不下心来思考，莫名躁得慌。

淡月的眉毛下，眸如亮星。

路厘步步紧逼，小幅度往前半步，与米雪瑶只一拳的距离，笔挺的腰杆正派得连带着疑问句也十分坚定，“是只想睡我，不想负责吗？”

米雪瑶：？

到了嘴边的话骤然停滞，她呆愣在原地。

这是路厘讲的话？这他妈的是路厘本人？

米雪瑶张着嘴，毫不犹豫地断然否认，“不是，没有，怎么会？”

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彩，微微上扬的嘴角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路厘轻快地接道：“那你对我负责吧。”

昂扬的语气带着清光，照亮寒潭每一角落，毫无阴暗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