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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看小说 > 无可忍无须再忍 > 97、第九十七章

97、第九十七章 (第2/2页)

秦桑忙用另一只手取出解药喂进自己和苏爷的嘴里,刚刚放到嘴里,后面挤又进来一人,苏爷抄起地上人手里的长刀,和来人打了起来。

匕首是短兵器,一寸短一寸险,长刀在手自然是好得多。

苏爷不会武功,但也不是文弱书生,早年在李府受人欺负,从小没少挨过打,也没少打过架,大概是心性的原因,他下手也很狠历阴毒,加之背水一战,后面跟着个秦桑,更是在气势上便有一种决然之势,另外秦桑以迷药偷袭,一时间尽然没让来人攻进来。

中了迷药倒下的,外面的人就会将之拖出去,后来居然都围在外面,不再进来。

情况便如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苏爷喘了口气,急道:“听我的,把迷药给我,然后快走,能活一个是一个,要是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就去替我报仇,不要让我死得没有意义……或者我还能撑着一口气等你呢,就算……我求求你了,你快走吧。”

这么些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寿终正寝,所以从事总带着些泄愤式的快意,每当死里逃生之后,就会如赌徒赌赢一般兴奋,但是如今他越来越怕。

拥有的感觉如此美好,美好到对失去有种忧心如焚的恐惧,可是如果结局是为她去死,在他狰狞的生命里,也是一抹得意的亮色吧。

这是否应了那句俗不可耐的老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不禁自嘲的想到。

苏爷孤高,何曾低声下气求过别人,秦桑哭着,权衡利弊,最终还是被他话里一丝侥幸的希望打动,将迷药塞在他的手里,一横心转身走去。

“活着等我……”

不一会,一线天的进口又有一人持刀而入,此人身材魁梧,黑衣蒙面,一进来眼睛就盯住了正在往另一边走的女子背影,那个背景深深陷进山壁的阴影之中,朦胧得如同笼罩着一层薄雾,是……她吗?

他想去拉住她将之看清楚,可是却有一人挡住了他。苏爷也认出了铁尔罕,但是他没有做声,他怕惊动了她。

苏爷拿刀的手松开两指,从药粉包里抠出迷药朝他撒去,铁尔罕一声冷笑,屏住呼吸,一刀挥下,苏爷用力去挡,可是他哪里是铁尔罕的对手,虎□□裂,血流如注,手上的刀也被震飞了去。

铁尔罕上前用另一只手掐住苏爷抓着药粉包的手,用力一捏,迫使苏爷的手松开,药粉包掉了下去。

然后抵住他向后一推,苏爷急忙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此刻却已经出了方才迷药撒出的范围。

铁尔罕本来并未蒙面,是因为顾忌迷药,所以才戴了几层,他打算闭气快速解决里面的人,若是其间吸入半点进鼻,好歹蒙面巾还可以起到一定的过滤作用。

秦桑正要走出一线天,听到身后双刀相击的声音,回头一看,就看到让她肝胆俱裂的一幕——苏爷被黑衣男子挟持着,背后如雨后春笋一般长出一节刀尖,鲜血绽开的花朵立即现了出来,娇艳欲滴。

“不——”秦桑瞪着双眼,内心极度恐惧,扯声大呼,她的呼声让那个蒙面男子浑身一震,不觉抬眼向她看去。

“珍儿……”声音轻得犹如一声叹息。

“走!!!”苏爷仰面而吼,用尽全身的力气。

秦桑看不到他的表情是多么惨烈,却从他微侧的角度,看到了太阳穴和脖子上暴露而出的青筋……

伏在草丛里的小唐听到声音,便知此时不出手,就再也来不及了,虽然这仍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他还是起身一跃,跳到树上,对准目标全力扔出手上的飞刀。

为何要跳到树上?他尾随在众人后方,而铁尔罕站在山缝入口,处于众人之前,中间隔了那么些人,他不得不站高一些,不仅可以看清目标的位置,也利于他发刀,不至于半路插中别的倒霉蛋儿。

但是……小唐没有死?

小唐没有死!

铁尔罕没有对他估计错误,他果然是十分狡猾,当时铁尔罕一刀挥来,他在刀劈到他身上之前,就足下一点,飞身而出,只是还是被刀气划开了胸膛,伤了皮肉却并未伤及内脏。

他心知大势已去,索性用了龟息之法诈死,说到底他还是十分庆幸,这帮人没有在他“死后”补上一刀,不过他倒没有想到,铁尔罕对他乃是抱着一丝敬佩之意,才没有辱及尸体,也是这一点点侧恻隐之心,救了他一命。

待他们走后,小唐止了血,摸出怀里还藏着的飞刀,偷偷跟在后面,想要伺机暗杀铁尔罕。

杀他只有一次机会,否则打草惊蛇,再杀就难了,而且相信要是被逮到,他们这次一定不会忘记在他的尸体上多补上几刀,所以一定要选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只是一路上都没找到这样的时机。

而如今听到秦桑的呼声,便知道情况必是极度恶劣,别无他法,只能勉力而为。在他跃起发刀的同时,有人看到了他,忙大叫起来示警。

铁尔罕本想再捅深一点,然后再补上一刀,彻底让这姓苏的绝了性命,突然听到有人示警,连忙抽刀转身,就见一柄飞刀朝他的命门飞来,立即将刀面一横,挡住了飞刀,飞刀反弹出去掉在了地上。

小唐已经暴露,自然有人与之缠斗,虽然他武功高强,等闲人不是对手,可是也架不住人多,以一敌百,终究只是传说。

铁尔罕见此状况,转身面对苏爷,苏爷在方才他抽刀的时候,鲜血已经喷薄而出,他身体摇晃了几下,最终无力支撑,跪在了地上,可是他不肯倒下,一边吐血一边扶着山壁拼着最后一气,挺住躯干挡在铁尔罕跟前,便像是要死也要挡住这条路。

铁尔罕的视线在苏爷身上落了一会,又落到后面那个女子的身影上,残忍而又深情的一笑。虽然这怪异的笑容被蒙面巾遮挡住了,可那抹残忍之意却透过他嗜血的眼睛传达了出来。

铁尔罕抬手挥刀——

“他死我也死!”秦桑用簪刀抵住自己的脖子,大叫道:“铁尔罕!我知道是你。”

毕竟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连苏爷都可以认出他来,何况她呢。

铁尔罕的手顿住。

“铁尔罕!他死我也死!”当她蹒跚着从阴影里走出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珍儿……”铁尔罕终于看清楚了她,她的模样变化不少,但的确是她的珍儿。他随即扯去脸上的蒙面,露出他的面目,如今的他蓄了胡须,和他们第一次在大政相遇一样。

苏爷双眼侵染着绝望,靠着山壁转过身子,仅仅是这样一个动作,都让他呼吸更加急促,快要喘不上气来,他看向她,头微微一摇,顺着下巴往下淌出的血,艳绝的超出了人心里承受的底线。

他们的眼神交接,秦桑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可是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使她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抹去眼泪。

“铁尔罕,我脸上涂的是药粉,洗去之后你会发现我现在比以前还好看一百倍……你如此大费周章的来找我,一定不希望我就这样轻易的死掉吧?

我那样离开你,践踏了你的尊严,你不想报复我吗?若是我就这样死了,你不觉得意犹未尽吗?

只有活着,才能承受你的怒气,死了就一了白了了,那……多可惜啊,是不是?”

擦去又一抹泪水,秦桑犹如一个兜售自己的□□一样,只不过□□是留客人度夜,而她是要说服他对她的命感兴趣。

“所以……要我的命,就要留下他的命。”秦桑将刀尖刺破自己的皮肤,脖子上便滚出红色,顺着皮肤往下滴。

“我说到做到,他死,我生无可恋。”

到如今,她还特地的在他面前强调她的脸,在她心里,他就是这么注重外表的人么?

如果只是为了一张脸,天下绝色非她一人,为何独独对她心心念念?

报复是么?

他只是想将她拘在身边,他已经正视了自己的内心,因而想要弥补她,怜惜她,想让他们重新开始,这一次不再是忽视轻慢,而是真心实意,这也是报复么?

更撩拨他怒气的,乃是她最后一句,他死,我生无可恋!

铁尔罕不由的瞳孔一敛,呼吸逐渐加深,心里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有一根烧红了的铁刺,正狠狠的往他最柔软的地方扎去。

“生无可恋是吗,生无可恋,是——吗?”铁尔罕恨恨的喝道:“你们已经到了同生共死的地步了,是吗?!”

他们曾经很亲密,他们曾经有过许多可以相爱的机会,然而最终仍然错失,并且遗恨终身。正因为如此,所以她了解他,知道他此时怒了,盛怒。

所幸她还保留着一分清明,见他神情不对,连忙换了另一种态度,道:

“你欠我的!这是你欠我的!从来不是我对不起你!是你对不起我!是你把我害得那么惨!你知道在地牢的时候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对待我的吗?我哭着哀求他们不要的时候你在哪里?……是谁害我到那种地步的?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凭什么?你是这个世上最没有资格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人!不要忘了你为了你的汗位,是怎么把我送到元泰哪里去献祭的……”

果然,闻言铁尔罕的怒意奄息了下来,转而整个人笼上一层悲伤。

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痛,伤口永远难以愈合,终年鲜血淋漓。

“我会……补偿给你的,只要你不离开我。”

“我恨你。”她道。

“无妨,只要你回来,恨就恨吧……”

“为什么我们非要到这个地步?”她面目凄然。

“因为……”铁尔罕惨然一笑,道:“我很痛苦。”

“你痛苦就要我陪你痛苦么,凭什么!”她怒道。

“我为你而苦。”其实他想告诉她的是,他爱她,这才是他痛苦的根源——原来爱,比不爱要痛苦的多。

如他这样惯于伤他人之心的人,终于也明白了这个痛苦的道理,只是……太迟了,真的,太迟了。

“我恨你。”

……但是,我爱你——虽然没有言语出来,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想传达的,也许就是这种入魔一般绝望的深情。

……

铁尔罕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将苏爷拖了出去,苏爷想说什么,可是嘴一张,鲜血便堵住了他的喉咙。

秦桑的簪刀,仍然抵住了脖子,从她的视角,正好可以看到与人缠斗的小唐,她便朝他大叫道:“小唐,快看看苏越情况如何”

然后对铁尔罕道:“快让你的人住手!”

铁尔罕微微默了一下,看了一眼已经染了鲜红色的簪刀刀尖,下令叫他们停手。

小唐身上带了不少彩,可见方才也是一番苦战,他先检查了苏爷的伤势,点住胸前几处穴位止住血,而后在苏爷胸口摸了摸,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药丸,塞进了苏爷的嘴巴。

此药便是当初苏爷潜进地牢里,喂给秦桑保命的药丸。

“怎么样,还有没有救?”秦桑急道。

此时小唐和苏爷处于一线天入口外,铁尔罕已经退了出来,秦桑便往外又走了几步,所以小唐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秦桑的表情。

那表情告诉他,若是他说没有,面前这个女人只怕立即就会割断自己的脖子,可是他确实是没有把握,现在知道苏爷还活不活得成的,就只有老天爷了。

“有救!”小唐斩钉截铁的说。

秦桑闻言终于笑了,笑得无比安慰,她朝铁尔罕道:“你退后,让你的人也退后!”

铁尔罕迟疑。

“我脚伤了,他们一个人差不多只剩半条命,另一个人都快没命了,你还怕我们骗你不成?”秦桑冷笑道。

于是铁尔罕叹了口气,后退了几步,叫他的人也后退了。

秦桑便从一线天出来,仍然是小心翼翼,紧紧抵住自己的脖子,深怕铁尔罕有一丝不信之举,

“小唐,你带苏爷进去,快。”秦桑将铁牌丢给小唐。

“那你——”

苏爷死死盯住秦桑,他的眼神,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至少,我们都可以活着。”秦桑对小唐道,也是说给苏爷听。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人不死,希望不灭。

小唐闻言,再不说什么,抱起苏爷进了一线天,而秦桑抵着自己的命,一直站那里。

苏爷在失去意识之前,脑海里想的,便是秦桑在最后一刻对他做的那个嘴型,她是在对他说: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曾经,他对她说过这句话,使她在绝境中残存了一丝希望,而今,她又将这句话送还给了他……

终于,秦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线天里,视线一穿而过,哪里有他们的身影。

已经走了么,她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来了。

便在她松懈的一霎那,铁尔罕冲上前来,握住了簪刀,在他的控制之下,秦桑半分也使不动那只簪刀了。

但是铁尔罕握的,却是簪刀的利刃,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了下来,他似乎是在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宣泄着什么绝望的情绪一样。

只是他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就冷冷对部下们道:“快去追。”

他带来的那些人便一个个进了一线天,去追消失在里面的人。

“你!”秦桑怒。

铁尔罕夺过了簪刀,将它丢得远远的,转头对她道:“你必须忘记这个人,就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追上小唐,小唐的轻功果然了得,也许也是他们命不该绝,铁尔罕几番辛苦,终于寻回了遗失的灵魂,可是这片灵魂已经属于了别人……

失而复得最珍贵,可是失而复得的,真的就是原来遗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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