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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第2/2页)

祁昀停下了动作。

“疼吗?”他再一次问。

段宜娇抿着嘴,静下来后,放弃了般轻声说:“疼。”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抬眼,忽然观察到祁昀眼眶开始泛红。

他极少在她面前展现脆弱,即便难过,即便因她而慌乱,也从来不会在她面前像这般失态到眼眶发红。

男人依旧板着脸,想要做出一副教育的模样,可张了张口,表情却猛一下崩解。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捂住了眼,仰头:“一一,我明明和你说过,在我这里,不需要忍着。”

“……疼就要说出来。”

祁昀说话声音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微颤,像是委屈,又像是心疼得难受。

“……”

段宜娇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有些手足无措。

她定在原地看着他,颤了颤眼睫,上前去抱住了他。

一刹那,她倏地感觉到颈窝落了一滴温热。

祁昀在难过。

那么严重的伤势,她却愣是一声疼也没有喊,甚至在他面前都不愿多皱一下眉头。

……明明告诉过她,受伤了不要忍,不要硬扛。

她却还是连疼到脸色苍白,也要强忍着告诉自己,是小伤,不疼。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竟然连这样的伤都能被归在“小伤”的行列。

那究竟要多疼,才算做疼?

段宜娇能感觉到静谧空气中流动的压抑情感,颈窝的那滴温热划过皮肤,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匿入领口。

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说:“没事的。”

没关系的,没事的。

她总这么说,他甚至已经猜到了她会这么说。

祁昀垂眸,手掌自她衣摆伸入。

段宜娇知道他要做什么,这次她没有躲,条件反射地弓了弓背,又站定下来。

敏感的伤疤被带着薄茧的手掌覆盖,她觉得又痒又难受。

定定地盯住段宜娇不安的表情,祁昀良久才出口道:“当时疼吗?”

段宜娇犹豫两秒,实话实说:“很疼。”

抚摸伤口的手指蓦地僵住,祁昀声音放轻些许:“……现在呢?”

“早就不疼了。”

段宜娇这次答得很快,颤着声,却反而笑起来,用像是开玩笑的语气,“是不是很丑?摸着都难受。”

祁昀没有应答。

心脏像是被捏碎般痛到无以复加,他指尖停在那道疤的边缘,久久不语。

段宜娇背过手去轻轻敲了敲他手腕,打破沉寂,仍在笑着,“或许,这也可以算作自由的证明?”

顿了顿,她又慢慢补充。

“——我以前,曾一直是这么想的。”

祁昀胸膛起伏片刻,闭着眼,把人重新拥进怀里,声线几近破碎:“可自由本就不需要证明,那反而成了你的束缚。”

他低声,像是呢喃,“一一,你生来自由。”

后来段宜娇再听闻关于段江通的事,已经是他再次入狱的消息。

她不清楚具体,只在询问祁昀的时候,听他淡淡说了一句:“是他罪有应得。”

她便也不再纠结这些。

对她来说,段江通根本当不上“父亲”这个词,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虽然做不到恨他,把他放在“仇人”这一档关系里,可暂且也可以称之为“噩梦”。

是不愿再去想起、提起的噩梦。

好在梦醒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

段宜娇脖颈上的伤恢复得还算快,第三天时,大大小小的口子便已完全结痂,中途甚至连工作进程都没有耽搁过。

外出采风那阵子,更是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除了遵循医嘱的换药少碰水,其他时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戴着个围巾谁也看不见。

几天后回来的时候,浅一些的血痂已经脱落,只剩浅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

回到泽城的那天正巧是冬日难得的好天气,有阳光穿透云缝,段宜娇从车站出来时,祁昀的车在一眼能看见的地方等候。

一切都刚刚好。

阳光照在车上,光芒反射进段宜娇的眼里,她眯着眼过去开门,刚坐下,一只手便拨开她的围巾,指甲擦过皮肤,留下微凉的触觉。

确认了伤口的恢复状况,祁昀适才放心地帮她将围巾重新围好,递给她一杯热奶茶。

“本来想给你买杯咖啡,”他说,“但想想今天你也不需要提神,喝点甜的。”

段宜娇弯着眼笑了笑,吸一口奶茶。

微糖,刚刚好的甜味。

祁昀边开车,她边一小口一小口啜着奶茶。

以为祁昀这就接她回家,段宜娇再抬头,却见他将车停进了一家医院的停车场。

医院……?

可是她脖子上的伤,好像也不需要再去医院了吧……

换句话说,再晚点过来,都已经完全愈合了。

车停下来,昭示着这里就是目的地,段宜娇脑中满是疑惑,摸不着头脑。

她问祁昀:“我们来医院做什么?看望谁吗?”

祁昀淡淡勾起唇,“进去就知道了。”

“哦……”

段宜娇只得不明所以地跟着祁昀往里走,本以为是去到病房,却见他带着她走进了一处诊疗室。

当看清里面坐着的那位医生的脸时,段宜娇怔愣了一秒。

她认得这个医生。

在她尚且无法忽略后腰那道伤疤带来的痛苦时,她曾四处寻找可以治疗的方法。

那时她曾无数次在各种网站,见到过这位医生的照片。

她也曾想过,如果真的有一天,可以把这条伤疤去掉,那就好了。

可那时她哪里有这个闲钱,就连勉强生活都显得拮据,又怎么可能去实现这些“额外”的愿望。

从那时起,她才开始尝试,去接纳这段噩梦,虽然从未真正成功,却也渐渐将这些事情遗忘在了心底。

一切所谓的与遗憾和解都是因为无能为力。

因为知道无法实现,所以才会以拙劣的“和解”为借口,不断洗脑自己,让自己骗过自己。

“去坐下吧。”

祁昀一只手放在她的肩头,轻声提醒。

段宜娇压下鼻尖酸意,轻轻点头。

——但现在有个人,重新将那些过往悉数拾起。

然后正一步一步,将遗憾缓慢拼凑回圆满的模样。

走出诊室时,段宜娇低着头,扯了扯祁昀的衣角。

“嗯?”祁昀低头凑近她,“怎么了?”

“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打算的?”

“记不清了,”祁昀温声回道,“在感觉到你很在意它的时候。”

知道这位医生极难请到,段宜娇舔了舔干燥的唇,“……其实可以不用那么麻烦的。”

说完她便小小地唾弃了一下自己别扭的性格。

明明开心得不行,还非得这么说来扫兴。

她正想补救,就听祁昀低低在她耳边笑了笑。

“没什么麻不麻烦的,我只知道你值得。”

“你的一切,都值得我倾尽全力。”

治疗与痊愈本就是十分耗费时间的一件事。

时光慢悠悠地走,走过的脚印将陈年的伤疤慢慢淡化,总计一年零一个春天。

于是又是一年夏末。

泉城卫星发射场。

戈壁滩的太阳过分热烈,炙烤在大地上,仿佛踩上去都能被融化。

段宜娇站在远处,遥望着发射架,手里相机早已调试到最佳状态。

周围聚集着许多工作人员。

她这次是以特邀媒体的身份,踏进这片发射场的。

前来见证“荧惑一号”第一次发射。

在经历过无数次试验与检测后,终于迎来的第一次升空。

万里无云,晴好处偶有风沙扑面。

与所有人一起翘首期盼的时候,段宜娇突然想起在某一天,她与祁昀聊到这个项目时,祁昀曾说过的话。

她谢谢他为她圆梦,他只揽过她,吻落在她额角,话语温和。

“这不算我的功劳,这是凝聚了所有人长年的心血所铸就的成果,一一,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商人。”

回忆与现实交织,段宜娇听见周围人的倒数,听见从前方传来排山倒海震耳欲聋的轰鸣,听见与轰鸣交织在一起的欢呼。

她手上的相机不曾停歇。

无数张画面定格在青蓝色尾焰之上。

在那之后还有更为令人牵念的等待,直到宣布一切正常,所有人才终于将始终悬着的一颗心放下。

圆满成功。

周围兴奋的声浪之中,段宜娇听见自己手机响了一下。

她低头去看手机,发现那是一封邮件。

几秒后,陪在一旁的祁昀听见她压抑的哽咽声,低声问她:“怎么了?”

段宜娇抬眼盯着他两秒,忽然扑进他的怀中。

“我获奖了。”她闷声补充,像是强调,“……总冠军。”

格林威治天文摄影大赛总冠军。

——那张获奖的图片,是她曾经与祁昀在旅途之中所拍下的日全食。

当黑暗逐渐侵吞日光,遥远的天外,剩余一线亮起的轮廓中,有珍珠似的光点透过月面边缘的山脉缝隙,一闪而过。

而她抓住了那闪动的一秒。

随后,在短短的几分钟里,见证整片天空重新由暗转亮。

——或许她也如这日食一样。

段宜娇想。

漫长岁月中,总会经历迷茫挣扎的至暗时刻。

一遍一遍绝望过,一遍一遍回望过,以为人生本就是如此痛苦,以为一切再不会好。

但黑暗短暂有尽头,后方日光仍绵延不绝。

相爱的人终会重逢,人生的遗憾总会被爱所拾起。

那个心里呼唤过无数次的名字,终有一天会回到身边,将满地狼藉的破碎拼拢,将深扎于心的绝望治愈,牵起手时坚定而温柔,向前走便不会再回头。

就算偶尔回望,也会发觉,曾经的遍地荒芜,早已开出一片又一片摇曳而绚烂的花。

层叠鲜红的玫瑰,成簇纯白的雏菊,细碎如星点的满天星,目之所及,皆因深爱,重新染上鲜明之色。

——只要最终的归宿是爱。

只要最终的归宿是爱,便能在盛夏骄阳中,重新窥见天光。

她将永远期待。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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