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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20 东北之行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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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就是来跟自家闺女要二百块钱,咋还就要立字据呢

但南雁动作更快,走几步站在宿舍门口喊一层楼的其他工友帮忙,“麻烦你们去请小姚的大哥过来,周末人在家吧刘哥你去请骆主任过来做个见证,人多热闹点。”

其他工友实在是见惯了姚知雪宿舍这闹剧,隔上一两个月都要上演一次,没曾想这次多了个高南雁事情好像就不太一样了。

几个人连忙去喊人,骆主任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后二话不说过了来。

至于姚知雪的大哥姚广军听到要立字据黑了脸,“咋的,这么防着我”

骆主任脸上挂笑,“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要不嫂子你再跟小姚她哥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

就算有字据又如何回头还真能找自己这个当妈的麻烦

“行了,就是签个字摁个手印,不是应该的吗”

姚广军一脸不情愿的写了名字摁手印,拿着钱离开的时候恨恨的看了眼自家妹子。

回头再收拾这个臭丫头

至于姚母,钱拿到手也没再在闺女这小宿舍里多待。

“嫂子,字据别忘了拿。”

姚母脸上笑意消失了三分,捏着那字据恨不得撕掉,偏生那个骆主任又跟着她一块离开这边,只能忍住这怒意。

姚知雪却是再也忍不住,其他人还在屋子里呢就扑在床上哭了起来。

南雁见状叹了口气,倒是没立马上前阻拦

哭吧哭吧,委屈哭出来就好了。

其他工友们见状也是感慨不已。

姚知雪人不赖,死去的老吴也是个热心肠的。

只是摊上不要脸的家人,你能咋办

还真能跟父母登报断绝关系真这么做了往后还咋做人呀。

只是一步退让就是步步退让,老吴死后姚知雪连个依靠都没有,可不是被欺负的找不到北

“南雁,你这留下字据也没用,小姚那嫂子是个泼妇,吵起架来没几个人扛得住,到时候说不定还倒打一耙。”

“是啊,她脾气大的连那老东西都怕,就知道欺负自家亲闺女。你别听她说什么老吴让她娘家妹子让给小姚的,老吴是咱们厂的电工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知道一眼就看中了小姚,关她张家什么事”

工友们七嘴八舌的给南雁勾勒出姚知雪这些年来受的委屈

结婚被娘家嫂子说抢了自家妹子的姻缘,实际上当时给老吴介绍的对象有好些个,老吴就认准了姚知雪。

死了丈夫被兄长和嫂子霸占了房子,要不是钟厂长强势只怕连工作都要给抢走。

更别提姚母三天两头来打秋风,恨不得把姚知雪的工资粮票都拿走。

南雁想了又想,姚知雪可能上辈子是个包子吧。

再度回到宿舍,姚知雪哭得眼睛红肿一片,“对不起。”

当真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电工老吴结婚晚,差不多快三十这才谈婚论嫁,结婚没两年就去世了。

姚知雪今年也才不过二十五,虽说整天干劳累的体力活,但岁月对她倒是极为温柔。

长得一副特别好欺负的模样,像个白白瘦瘦的包子。

“你有啥对不起我的”南雁给人倒了杯水,“只是老吴要是泉下有灵,不知道多心疼呢。”

南雁从小被外婆教育要自立自强,老人家从来没想着要南雁去跟父母修复所谓的亲子关系

没爹没妈怎么了,她疼这个孩子不也一样

该给的也都会给。

某种意义上来说,南雁的确没吃过太多的苦头。

除了没父母疼爱外,物资上从没短缺过,就连房子外婆都给她提前准备好了。

真要说人生路上的坎坷,大概就是国企工作时事业不顺,后来人挪活倒也没那么多遗憾。

人生的经历都是宝贵的财富,比如后来南雁就学会了打造不同形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国企没有学会的本事在律所倒是用的纯熟,这对她更好的生存大有裨益。

但显然,姚知雪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把自己的软弱暴露无遗的人,就这么成了血包,想要反抗却又被吸血的家人一拳给打得晕头转向,哪还敢提反抗的事

姚知雪想要反抗吗

南雁得要一个准话。

知道死去的丈夫电工老吴是姚知雪的软肋,南雁故意提及。

果然姚知雪脸上一片惨败。

“哪怕是为了老吴,你也该强硬起来才是。”南雁循循善诱,“不然他泉下有灵也不得安生啊。”

老吴。

姚知雪眼泪又落了下来,老吴还活着的时候,家里头倒也没敢这么明目张胆,只是会找她借点钱。

老吴知道后也没说什么,还安慰她说孩子孝顺父母是应该的。

可老吴死后,家里头开始变本加厉。

再没人护着她。

“南雁,你帮我。”姚知雪犹如溺水的人看到一块浮木,紧紧抓住南雁不肯松手,“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南雁一定能帮自己的对不对

她那么厉害,姜玉兰都对付不了她。

“我肯定帮你。”南雁拍了拍室友的手,安抚她那有些过于紧绷的情绪,“只是也得你自己强硬起来才是。”

她能帮一次两次三次,还能帮一辈子吗

归根结底,还是得姚知雪做出改变。

“知道怎么强硬吗”

姚知雪下意识地想摇头,这是她遇到事情后最常见的反应。

但触及到南雁那略有些不满的神色,姚知雪就知道这样不对,年轻的女子思忖一二,看着桌上的那张字据,“下次再也不给我妈钱了。”

“那她要是跟你哭跟你闹怎么办”

这下姚知雪不会了,她最怕母亲闹起来。

南雁说道“要是你嫂子过来,因为你不借钱骂你你又该怎么办”

南雁继续说“要是你哥哥过来,因为你不借钱要揍你你又该怎么办”

姚知雪不知所措,慌乱的犹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家人。

“所以你要学会去拒绝他们,你妈哭那你也哭,哭老吴死的早你没有男人护着,被人欺负了都没地说,不如死了好了。”

姚知雪那红彤彤的兔子眼瞪大了几分,仿佛在说还能这样

“当然就是嘴上说说,活着怎么都比死了强。你要自己把握分寸,知道怎么把握分寸吗”

姚知雪迎上南雁那期待的眼神,想到自己过去看到的两口子吵架,“去拿剪刀装要抹脖子”

“对,要表现出真的求死的心但又不能伤害到自己,把人吓到就行了。”

姚知雪连忙点头,一副你继续说的模样。

南雁老师小课堂继续开讲,“要是你兄嫂过来,你得先跟他们吵架。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姚知雪真的不知道。

“要让他们欺负你,还要让其他人看到他们在欺负你这个没了丈夫的烈属,懂吗要往人堆里去,不能关上门任由着人欺负你,得让大家看见。”

她这么掰碎了跟姚知雪说,柔弱的烈属顿时反应过来,“我懂了,要装柔弱博得大家的同情心。”

“对,但也不能说装柔弱,你本来就很柔弱嘛。”

还用装吗现成的。

姚知雪被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我一定会改。”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人有时候得学会成长,其实厂子里其他人也都挺心疼你的,但你自己不反抗他们能怎么说”拍了拍姚知雪的肩膀,南雁勉励这个想要做出改变的工友,“慢慢来,要有改变的心,更要有改变的行动,不然你这辈子都被家里人吃定了。”

姚知雪当然知道。

她早前觉得就这样吧,反正是家里人。

然而她苦苦哀求,母亲却还是当着南雁的面那样说她,不给她一点面子,这让姚知雪再也承受不住。

她可以帮家里,可为什么不能在自己的朋友面前给她留那么一丝颜面

姚知雪想要努力去改变些什么,就算不能像南雁那样刀枪不入谁都不怕,她能稍微别再这么软弱也是好的。

这厢姚广军拿着钱回到家中,尚且不知道南雁小课堂的学生正在举一反三的认真听讲,研究策略。

姚广军的媳妇祝美芝看到钱心中一喜,等看到婆婆递给自己的字据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端着脸盆下去打水,连句话都没跟婆婆说。

姚广军看到那字据也是心烦的很,二话不说就撕了个粉碎,“她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立字据。”

竟然还觊觎他的房子,咋的要把他赶出去流落街头是吧

姚母拿儿子没办法,“行了你就少说两句,这钱够吗不够的话再想想办法。”

姚广军面色不虞,一把将钱拿了过去,“就为了这二百块都要跟我立字据,咋的妈你还能从小妹那里再要来钱”

姚母轻打了一下儿子,“胡说什么呢。你妹是个心肠软的,就是她那个一块住的闺女是个牙尖嘴利的,一点都不安分。”

要不是那个小高胡说八道,自己能被撺掇着立下这字据

而且还请来了肉联厂的骆主任当见证,把字据一分为三,厂办、小雪那里各自一份。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亲闺女还能胳膊肘向外拐,找她这个老子娘的麻烦

反了天了她

春节越发的靠近,因为周五下大雪的缘故,南雁这个周末都没回去,借用厂里电话给公社那边打电话跟家里说了这事。

刘焕金自然没意见,非要深一脚浅一脚的把人弄回来算啥

南雁在厂里过得好就是了,至于这个周末家里头没肉吃,那都不是事。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肉的日子也不是没有,不也一样过得好好的

南雁没回家,但是没少往干校那边去。

厂子里消息灵通的都知道南雁跟抚养了钟厂长的老张头投缘,没事就去干校传达室跟老头闲聊。

要不是那次骆主任说破这事,大家伙可不知道这老头还大有来历,听说当初还当过营长呢。

新来的高南雁跑的这么勤快,几乎每天都要去干校那边一趟,这是想让老张头帮忙说好话,回头好往上爬

有心思活络的也动了这念头,这几日里去干校那边拜访老张的人越发多起来,手里拎着怀里揣着,总之就没空手过去的。

但没人能在那里得了好脸色。

那古怪老头瞥一眼,盯得人心头发毛,悻悻的拎着东西回了去。

还没开口呢话都憋了回去。

于是乎厂里头又有了新的传言

“这高南雁有啥能耐,老张头咋就对她青眼有加”

“投缘”

“屁,这你就不懂了吧,老张头的媳妇孩子建国前都没了,他一个没儿没女的日后靠谁养老送终还不是咱们厂长虽说没认干爹干儿,但也就是个名义上的事儿,懂了吧”

“你的意思是,小高瞧上了咱们厂长,想要当厂长夫人不会吧,她男人死了还没多久呢。她不还是烈属吗没这个必要。”

“烈属多了去了,咱们陵县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可肉联厂厂长夫人的位置就这么一个,放眼全省也就这些,不比当烈属好”

“这话倒也没错,老张死了这岗位原本是被后勤的汪解放拿了去,听说都在孙秀梅那里备案了,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被钟厂长要走安排给了高南雁,估摸着是觉得厂长对她照顾有加,就想着照顾咱们厂长后半辈子”

这话惹得一群说闲话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南雁过了二十岁生日虚岁也才22,钟厂长今年可四十有二,要是结婚早生孩子早这年龄差都能当南雁的爹了。

结了婚,可不是要照顾后半辈子

虽说现在钟厂长正当壮年,但到底四十出头的人了呢。

“未来照顾不照顾另说,现在起码先过了做厂长夫人的瘾嘛。”

人说的正在兴头上,哪有注意到其他人那一脸吞了苍蝇的模样。

“你们说咱们厂啥时候办喜事”

“办什么喜事,给谁办”

“还能给谁啊,咱们厂”扭过头去的工人看到站在身后的钟厂长和吕师傅,脸上神色好看极了。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要结婚,你给我介绍的对象”

“厂,厂长”

钟厂长看着一个个鹌鹑似的工人,“背后说我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小高同志是个女同志,你们这么嘴碎给人造谣,万一小高同志听到了想不开闹自杀,你说你们这不是要背上人命官司”

他语气很淡,却是让一干八卦的人都紧张不已。

背后说人被抓了个现行,面子上过不去也就罢了,就怕钟厂长发脾气回头再跟他们在别处过不去。

“背后编排人,还是用男女关系编排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下次再让我听到,决不轻饶。”

钟厂长挥手让一群人散开,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工人们做鸟兽散,生怕跑得慢被抓典型。

找个理由开除他们还不容易

往后不说了不说了,就算日后真的结婚也绝不瞎哔哔。

“你让小高整天往干校跑,做什么”吕师傅不明白,之前姜玉兰就想揪着这事弄掉小高,现在还这么见天的跑。

他才不相信小高是想要攀附钟厂长就去找老张头闲聊,那姑娘每天忙得要死,单身宿舍那帮子人下班后打牌下棋吹牛皮什么打发时间,但南雁都是在看书,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跟姚知雪讨论。

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恭维老张

钟厂长没想到吕师傅这么敏锐,“你自己的徒弟你问她,问我做什么”

要是南雁肯说,还用得着问你

显然这事不方便说。

不过是去干校而已,有啥不方便的。

他可不觉得南雁是看中了钟胜利这个老瓜皮。

既然不是男女方面的事,那就只有一个缘由。

这事怕不是跟干校那帮知识分子有关。

姜玉兰那人的确是毛病多,但那天晚上南雁真的没去干校吗

她的说辞当然没问题,而且还是跟姚知雪他们一起过来的。

但这事

吕师傅总觉得透着点稀奇古怪。

南雁去干校肯定是得了钟厂长的指示,至于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想不明白。

这桩八卦因为被钟厂长逮了个正着,倒是没有在厂子里流传开来。

越是接近年关,肉联厂这边就越是忙活。

进来的生猪,送出去的成品肉,以及来肉联厂这边排队买肉的城市居民。

腊月二十五,星期天,南雁被加班,去厂门口帮着卖肉,没能回家过周末。

和南雁一起干活的工友调侃,“知足吧,咱们好歹春节还放假呢,其他几个厂都羡慕呢。”

这年头提倡劳动最光荣,而这光荣延续到周末乃至假期。

“三十不停战,初一接着干”是响当当的口号。

肉联厂这边为啥能放假,那是因为这几天没生猪运过来。

至于为什么没生猪运过来,那大概就得问钟厂长了,这事是他统筹调度的。

南雁大概明白过来,这也得看领导的能耐。

钟厂长有人脉手段乐意给工人放假,其他人羡慕,也只能羡慕。

“你当没人偷偷举报啊”工友乐呵呵的一声,“不过都被压下来了。”

肉联厂供应着整个陵县以及市里的肉食,还要出口创汇。

换了钟厂长,谁顶上来

别以为厂长好当,麻烦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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