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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第2/2页)

跟袒护和拍马屁都没有任何关系,华在惊叹与钦佩乌罗这种近乎全知的能力。

首领有点漫不经心地敷衍着他,一双美丽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冒烟的草团不放,直到华将它端起来,鼓起腮帮缓缓吹着气,火焰从其中窜了出来。

真的是火!

珑有些饿了,他对这个东西并不热衷,部落里不是已经有火了吗?而且烧得正旺,一时半会压根灭不了,更何况乌还在,就算火灭了,也会重新生起来的,有那么重要吗?

想到这里,珑就悲哀地『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泄气地倒在地上,跟华玩了一段时间的纺锤后,他趁着乌来了之后华不再『骚』扰他,就赶紧开始干活,打磨了两把手斧,现在只想要吃肉。

首领看着那团燃烧起来的草绒被丢进了火堆里,目光里闪闪灭灭跳动着烈焰,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露』出近乎放肆而满足的笑容来。

“是火!”

在作用方面,乌想到的是一切的起始,华想到的是部落的命运,而首领却想到了要是采集或是狩猎时迟了时间,也不必害怕跟慌张。

他们可以在野外生火了!

可以用火照亮回去的路。

乌从来没有教过他们如何生火,他为部落做了许多事,几乎没有什么保留,加上火已经在部落里,首领就没有更贪心的念头了。

火一直是神圣的东西,首领曾经的部落里,有人能用石头打出火来,可需要持之以恒的耐心,需要很久很久,而且他的石头还是特别的,不大一样的。在部落散开之后,就没有人会这样厉害的办法了,而这个时候想要得到火,要么跟有火的部落交换,要么去抢,要么就等待雷雨过后森林里侥幸没熄灭的火焰。

首领忍不住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她重新开始打量华这个瘦弱的男人,温声道:“很好。”

这个时代的男人评价很简单,巫者这类特殊群体例外,其他的无非是看是否强壮有力,有没有捕到野兽的本事,非常简单粗暴,基本上以食物为主。只要健康强大擅长捕抓,那就是好的男『性』;如果相反,类似华这种残疾又瘦弱的男人,基本会被归入“老弱”行列,他们的□□权是非常低的。

乌的到来却改变了这一概念。

华有些激动地看着首领,兴奋又隐隐带着羞涩,看得乌罗一阵恶寒,不知道为什么华听到一句夸奖后忽然就像是粉丝追到了女神一般幸福。

“……”乌罗看看华,心里纳闷,他该不会是对首领有意思吧?

正处于壮年的男人残疾后,只能处理简单的工具活,极难再离开山洞去更远的地方,对于部落来讲,他们最大的价值无异于丧失殆尽,因此绝不会有任何人承认或是赞赏他们。他们就如同山洞里的苔藓,顽强地生长着,有可以,没有更好,毕竟一个男人的饭量不小,当他们创造不了相对应的价值,那对部落而言就是负担。

华上一次得到首领的赞许跟承认,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因此他才会那么激动。

学习语言的时候,乌罗偶尔也会夸奖他,可那并不是华的东西,而是他从乌罗那里学到的。

然而今天的工具,是华自己想到的,意义自然是完全不同的。

要是换做是乌罗的下属,他早就连人家的七窍都『摸』得清清楚楚了,偏生是在这群原始人里,而华平日里又没心没肺惯了,乌罗一时间还真没把他往那边想去,这才歪了脑回路。

不过乌罗对当巫有点兴趣,对当月老就兴趣全无,因此只是玩味地看着他们俩一会儿,觉得有点意思,也就作罢。

坏人家姻缘要被驴踢,『乱』拉红线大概就会被马踢。

要是人家水到渠成两情相悦,那有乌罗什么事儿;要是他们俩是襄王有情神女无梦,那生拉硬掰最终也是不成的。

爱情嘛,讲究得无非就是个顺其自然,喜欢是藏不住的,不喜欢那就更藏不住了。

还不知道自己被拉郎了的首领抚『摸』了会儿手里的新发明,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还是要开庆祝大会,不过这是值得开心的事。

今天的实足够多,首领让炎多拿一些进去煮,让大家吃饱一些。

这会儿除了吃饱些,没有更好的犒劳了。

因为被分配的工作缘故,女人们显然对纺锤感兴趣,而男人们则对点火工具更感兴趣,他们狩猎的队伍远比采集走得更远,线路也更为灵活。要是在外面也能够生火,他们就能靠捡木棍照亮回家的路程,也能驱赶恐吓晚上出来觅食的野兽们,可以去探索远比现在更大的范围。

跳舞时不知谁学了一声长长的狼嚎,声音清越如笛啸,乐感极强,已有些像后世音乐里的人声『吟』唱了。

只不过除了乌罗没人能感觉到,因此引起了众人哄笑一片。

还有人穿『插』着模仿出来的鸟鸣,惟妙惟肖。

乌罗总觉得再这么过下去,这个庆祝新工具的祭祀活动,迟早会变成大型人声乐器演奏会现场跟欢乐庆典。

没什么不好。

他们这群无产阶级还要过很长一段“无铲”时光,离着耕田挖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搜寻食物还是头等大事,没功夫闲下来发展娱乐。这样的庆祝越让人开心,越让人放松,那就越好,总比老是苦哈哈地过日子要好。

乌罗慢慢开始享受这种原生态的舞蹈了,他大学的时候学过交际舞,后来参加宴会也用上过几次,可从没这么酣畅淋漓地释放过自己。

等庆祝过了,食物也就准备得差不多了,今天先吃东西的仍然是乌,第二位则变成了华与珑,他们俩受宠若惊哆哆嗦嗦地在旁道谢,乌罗则早早端着碗回到自己皮子上喝汤。

“你!你说假话!胆子小!”

“你才小!我没有被吓笨!”

……

才没喝上两口,孩子群里忽然传来混『乱』的争吵声,乌罗不由得放眼看了过去。

其实孩子没有隔夜仇,经过白天的一番比试,下午快回山洞的时候,小醋哥的嫉妒值成功消减为零,重新恢复成小酷哥,跟蚩的关系虽说不像是跟阿彩那么如胶似漆,但也勉强还算说得上话。

可一到晚上,一切就都恢复了原样。

小酷哥人如其名,『性』格较为沉默,跟他亲爹白连完全不同,白连那属于发自内心的『骚』,而小酷哥是发自内心的闷,有必要的时候能说上所有词汇量,没必要的时候一天都不吭一声。而蚩正好相反,他不光是小鱼王,还是个孩子王,许多孩子都爱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经过生病跟遭遇狼群一事,蚩几乎成了孩子之中的传说人物,许多小孩子都好奇他的经历,还有一向不多跟孩子们来往的巫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因此本来因为陶器跟着小酷哥一块儿玩的许多孩子,就重新黏在了蚩的身旁,甚至比往常更多。

最气人的是,竟然连阿彩都好奇那头巨狼跟巫的事,巨狼姑且不提,巫的事,难道不该问他吗!

别说他了,就算是阿彩自己,也跟巫相处得比蚩更多啊!

争执几乎一触即发。

孩子们经常呆在山洞里,学习能力又强,好奇心重,学到的话比大人们更多,表达能力也更流畅,这一点通过他们能吵架就可以证明,而他们问起问题来,那简直跟现代的小学生就没什么两样了,不管是问题多还是表达能力,都几乎一模一样。

“蚩,巨狼到底有多大啊?”

“像小山一样大!”

“蚩,巫到底多厉害。”

“比巨狼还要厉害。”

“蚩,你有没有看到狼是怎么走的?”

“蚩,你烧的时候,感觉是什么?”

……

无数个问题包围着蚩,蚩倒是不嫌厌烦,他是个喜欢热闹的小孩子,天生就希望成为别人的焦点,因此略有些洋洋得意的回答着每个人的问题,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就连说话还不清楚的小女孩吐着口水啃小肉块,含含糊糊地叫道:“次!次肉!”

蚩都急忙应了一声,生怕漏掉谁喊他的名字。

“哼——”小酷哥冷笑了一声,很是看不上蚩的做派,他跟那些傻乎乎的小孩子可不一样,好歹是跟巫一起吃过鱼的同伙之一,脑子方面都要转得快一些。在小酷哥看来,蚩不过就是喜欢玩水跟抓鱼而已,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大家在狩猎的时候都是半斤八两,蚩见着狼吓昏了就吓昏了,还要说有什么声音在狼身边。

他反正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蚩还说昏过去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了巫身上发出雷的声音,就把那么大的一只狼吓跑了——嗯,巫到是的确有可能这么厉害,大人们都在说,风里有很小的雷声,可是没有下雨,这一点暂且不提,但是蚩昏过去的时候,怎么还能听到声音呢。

蚩不服气,就跟小酷哥争辩:“就是能听见!”

小酷哥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他:“听不见!”

阿彩在旁听着,好奇地一拍手,鬓上的花颤颤巍巍地动,她甜笑起来,对巨狼是怎么被巫赶走的完全不好奇,而是双手交握着,近乎痴『迷』地看着蚩,用近乎可怜的声音颤抖着询问道:“蚩,乌的衣服,是什么感觉呀,他照顾你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

“很软。”蚩回忆着,诚恳地说,“就好像天上的云那么软。”

小酷哥冷笑道:“又在说假话,你抓到过云吗?”

蚩挺起胸膛,冷哼道:“可是,我在巫的衣服里,就感觉,好像不是皮,也不是草,就是云把我裹住了,但是一点都不冷。他的手也是凉凉的,有时候又很暖。我觉得火一直在这里烧。”蚩指向自己的胸膛,较劲道,“但是,巫的手过来,就一点都不痛了!”

旁听的孩子们不禁发出了憧憬又羡慕的声音,连阿彩都捧起了脸。

“云一样的衣服,巫的手会忽然凉又忽然暖,听起来真舒服呀……”

小酷哥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猛然站了起来,怒斥道:“你!你说假话!胆子小!”

蚩瞪了回去,“你才小!我没有被吓笨!”

于是就有了乌罗听到的对话,大人们都在忙碌,即便有几个较为空闲点的,也在乐呵呵地看着孩子们吵嘴。

热闹意味着健康,虚弱的孩子才死气沉沉的,那反而叫人担心呢。

原始人养小孩子,有点像狼群放任小狼们互相撕咬,这既是表达亲密的办法,也是互相磨炼的机会。孩子们同理,他们的生命力越强,表现得就会越发活跃,他们对事物越有攻击『性』,越有情绪,以后就越能成为好的猎手。

“你们在做什么?”

乌罗旁听了几耳朵,觉得这互相找茬的水准实在是侮辱他的教学水平,生怕自己再听下去就要以清理门户把这群教了好久的小萝卜丁给彻底扫『荡』了,便黑着脸走过去,从左到右,从小到大都扫了一眼,冷冷道:“好好吃饭,早点睡觉。”

他沉着脸的时候,哪怕是个成年人都容易被吓得噤若寒蝉,更别提这几个小豆丁了,哪怕有几只初生牛犊不怕虎,试图『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也都瑟瑟在那寒意的一眼之中。

残忍的园丁叔叔,强行扼杀了花园里茁壮的新芽刚刚培育出的辩论天赋,不光如此,他还开始调制盐水,决定把已经发育完全的受伤植物好好冲洗一番。

男人们吃完了饭,受过伤的依次按照严重程度陆续乖乖排在了乌罗眼前,他们不知道巫能不能治好,不过最近有麻烦的时候都是找巫,所以他们觉得就算是这么可怕的伤,巫应该也是会处理的。

而绿茶跟白连之前当过小白鼠,走得最快,一屁股就坐在了乌罗的皮子上。

在野外跟狼群搏斗不是开玩笑的,不少人身上都被狼爪撕开了鲜血淋漓的口子,好在没有人被咬。

乌罗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每个人身上的都是抓痕,而没有咬痕,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狂犬病通常是通过咬伤传染,通过爪子传播得极少甚至几乎没有,狂犬疫苗是处方『药』,商场里基本上没可能卖,就算卖了,乌罗路过也未必认识。治愈手法姑且不谈,病毒现在有没有存在还是另一回事,而且要是狼群里有狂犬病潜伏者,那整个狼群怕是也早就完蛋了。

因此,乌罗觉得部落里的男人们得狂犬病的几率很小,就算真得了,他也实在没办法,最多帮忙写对挽联。

不过狂犬病没办法,不代表对皮外伤没有任何办法,伤还是要治的,盐水就是拿来清洗伤口的。

之前撕下来的那块布被沸水煮过消毒,乌罗刻意拿了个罐子放在自己身边,首领略有些疑『惑』,听他说是拿来治疗的,就没有任何意见了。

乌罗先用布条沾着盐水先擦拭伤口附近的脏污,这次受伤最重的是绿茶,狼似乎是试图直扑他的脸,一道抓痕擦过下巴,顺着胸膛一直拉扯到了腰间,好在除了面积大,伤口看起来并不深。

其他人的伤势就轻多了,跟绿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知道乌罗的手段可以治疗伤口之后,绿茶就没有再像当初那么没出息地装死了,只是嘶嘶地抽着冷气,强行忍耐近乎扭曲的面孔,乌罗很能理解,不是谁有这么大的伤口,还拿盐水擦尚能无动于衷的。

他也没办法,总不能拿仅剩的碘伏棉签出来清洁污垢,那是留到最后擦伤口的。

“嘶——”

乌罗认真地擦拭着血垢,较薄的地方已经结痂了。

“嘶嘶——”

乌罗开始清理绿茶腰间的碎草末。

“嘶嘶嘶——”

乌罗面无表情地折断碘伏棒,让『药』『液』倒流进棉签,毫不犹豫地按在了绿茶较浅的伤口上,白『色』泡沫一瞬间就冒了出来。绿茶看多少遍都不能接受这个场景,他看起来就快要口吐白沫了,还在抽搐地发出嘶嘶的叫声。

“门牙要是漏风就别吸气了,鼻子留着当烟囱吗?”

乌罗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花了三根棉签才帮绿茶清理完伤势,这还是他竭力省着用的结果了。冒牌巫医乌罗欣然做完了毫无职业道德可言的简易处理,一边感慨着自己的命不好,他刚进社会那会儿分配到的上司堪称老『奸』巨猾,生『性』散漫,给予过他一些非常与众不同的经验。

其中一条就是,当领导有需要的时候,你就得变成一个全能型人才,不然领导要你个吃白饭的有什么用?

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乌罗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还没使唤够自己手底下的全能型人才。世界调转翻个个儿,一眨眼就被丢到这原生态社会来,一脚迈上领导阶层还得被迫重『操』旧业,要是这会儿人都没了,领导还领导个锤子!

“行了,你等风干吧。”

乌罗头也不抬:“先别急着走,等会还要喝碗『药』,我『药』盒里还剩几片消炎『药』,泡水里大家分一分,接下来就看你们命够不够硬了。”

是时候得准备个医『药』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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