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豫南战役（终）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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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日军三个师团企图围歼我第二十七集团军时，远在息县的日军第110师团师团长桑木崇明却极为忐忑。按照大本营猜想，支那军第二十七集团军在我三路大军围攻之下，肯定是抵挡不住的，定会向武汉方面求援，而就近的胡宗南、张自忠部定会出兵救援，到时候第110师团不仅自保无虞还能起到牵制作用。但现在两部压根就没有任何出兵救援的迹象，反倒是在向他息县集结重兵，桑木崇明立即就感到不妙了。

“李长官！您看这一仗咱们怎么打？”

李宗仁当然不会认为，这是胡宗南在向他讨教战术战法来了。他呵呵一笑说道：“寿山（胡宗南字）！这是你的地界，当然是以你第十七军团为主。”

随行的冯治安也听出话外之音，说道：“还是胡长官自己做主吧，卑职就是来帮腔的。早就听闻第一军乃是军中楷模，战力非凡，我七十七军今天可算能够大饱眼福了，还望胡长官不吝赐教才是啊！”

听了这话，胡宗南不免要在心里暗骂一声混蛋，冯焕章（冯玉祥字）调教出来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当然张荩臣（张自忠字）除外。

拿下主导权，胡宗南板着脸对手下一众将领说道：“都听清楚了吗？此番作战不仅是要围歼110师团这支孤军，还承担交流学习的重任。希望诸位能够认真对待，不要堕了我第一军的名声，叫别人看了笑话。”

“是！总座！”

训话结束之后，胡宗南便下令对息县的110师团发起进攻。为了此番作战，胡宗南投入可谓不遗余力，不仅派出嫡系第一军出战，还调动了军团所属几乎全部的火炮。不仅如此，就连五十九军的十二门施耐德快炮，七十七军的炮兵部队也被他觍着脸借用了，以求以最快速度摧毁城墙，速战速决。

但桑木崇明也不是易与之辈，他知道仅凭手中七八千兵力又缺乏重火力，死守县城无异于作茧自缚。所以，他一面向方面军求援，一面调整部署。

濮公山是大别山最北端的余脉，距息县城南仅四公里，位于淮河南岸。淮河在这里趋山势而三曲三折，呈倒“U”字型，为淮水环抱。桑木崇明在这里部署了一个大队的兵力及少数火炮，又在淮河沿岸广布散兵阵地，以确保南城关无虞。而息县其余三面则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就只能广布散兵，尽量拖延，而防御的核心则是三面城关。

第一军不愧是国军精锐，战前情报工作上面下足了功夫，桑木崇明的部署没能逃过他们的侦查。桑木崇明重点持互南城关，不仅有制高点，防御也呈多阶梯多层次展开，充分体现了一个日军高级将领所应该具有的高超军事素养。但胡宗南对此却嗤之以鼻，防守再严密也只能顾及一面，其他方向我看你怎么防守？于是，第一军各部将息县团团包围之后，刻意撇下南城关，而重点关照其他三个方向，其中又以西城关作为重点突破对象。

“进攻！”

“放！”

“轰！轰！轰！～”

一声令下，超过四十门火炮发出怒号，瞬间就将西城关城门楼子一举荡平，然后找准一个点，企图轰塌城墙。但胡宗南没有料到，息县城墙之坚，不是我军装备的75山野炮所能撼动。他的想法没错，中日作战，日军确实经常轰塌我军城墙，但日军重炮兵部队装备火炮大多是150野榴炮甚至是更大口径重炮，其毁伤能力不是75山野炮可比的。面对高近三丈，厚一仗有余，全部由青石砖筑成的息县城墙，我炮兵部队轰击了大半个小时，弹药消耗近半，也只是削平了女墙，其主体并未有太大改观。

再轰击下去效果也可能不大，反而只会徒耗弹药，万一有什么意外，他拿什么来力挽狂澜？

“命令部队压上吧！”

原本希望轰塌城墙一鼓作气拿下县城，看样子也只好按部就班的来了。率先发动进攻的是第一军78师，以西城关为主攻方向，令城东、北为佯攻。

78师曾是第十九路军进犯闽西的主力先头，亦是当年极少数能同中央红军主力打个平手的国民党部队，但福建事变之后，随着部队被打烂重组，大批优秀军官流失，尽管已经全面嫡系化，但78师的战斗力已大不如从前却是事实。

辖下两旅四团，战兵六千余人，一开场师长刘安琪便派出一半的兵力，打算以此强兵一扫息县外围的日军散兵，为接下来的县城攻防战扫清障碍。但事与愿违，散兵阵型防御还是桑木崇明从五十九军偷学而来，现学现用效果居然不是一般的好。日军士兵军事技能普遍强于我军，凭借手中的三八步枪，在三四百米外便可是对我军士兵实施精准射击。再加上城头九二重机对我步兵集群的压制，使得日军火线成功延伸到7-800米远，这么远的距离，步兵要推进到城下，非得伤亡过半不可。

见此情形，胡宗南只能再次动用炮兵对城头日军实施压制，刘安琪也借机调整一面派小股精锐实施穿插，一面动用大量迫击炮、掷弹筒对日军散兵坑实施定点清除。折腾了一个来小时，息县外围的散兵阵地才被78师基本清除。

真正残酷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扫除息县外围的散兵阵地，并不意味着我军可以长驱直入，一直推进到城墙根。息县城防历经千年的不断淬炼、衍化，早已形成体系。扫清外围散兵阵地，还得再过三道坎：护城河、埂台、老城墙！过了这三道坎，才算是进城了。

本来，作为信阳防御圈核心城市的息县城防，在战前又经过一次加固，重点就在这埂台之上。埂台本是城墙的一部分，城墙筑的较高时，为防止坍塌、倾倒，每隔一段距离便修筑一座埂台，既能起到加固作用，又可以增强防御，古时谓之马面。此番加固，埂台加高，并内置机枪巢。仅一次试探性进攻后，见识到其强大的火力，刘安琪就立即请求炮兵支援，可此时炮兵部队所能提供的支援已经极为有限了。为预防突发事件，胡宗南命令炮兵至少预留1/3弹药，先前造得厉害，以致现在就是有心为他们提供火力压制，也不得不谨慎而行了。

好在，埂台火力虽然迅猛，但当初设计时却有明显的射击死角，运用得当埂台还不是形同虚设？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当我军利用埂台射击死角逼近护城河时，城墙上突然又出现大量火力点，瞬间就造成我军极大伤亡。无奈，刘安琪只能下令撤退。可是，他就纳闷了，他主攻西城关，西城关就变得生人勿近；他主攻北城关，北城关又立马教他做人；主攻东城关，东城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安琪正疑惑不解，远处观战的胡宗南却看得真切，怒道：“蠢才！他刘安琪怎么说也打了十几年的仗了，难道都打到狗肚子里去了？攻城作战围三缺一，有主有次是不错，可也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应用。可他倒好，主攻方向就一个劲的猛冲，佯攻方向却没有施加足够压力，人家小鬼子临时将机枪都抽调在一个主攻方向了，他还巴巴挨个尝试，不是蠢才是什么？”

胡宗南立即叫停进攻，重新开始部署。

“东、西、北三个方向，三个主力团，不停的给我进攻，我倒要看看他桑木崇明还能坚持到几时？”

三个方向，三个主力团？刘安琪有些诧异的问道：“总座！不分主次了吗？”

胡宗南白了他一眼，如果他刘安琪不是自己的老部下，这里怎么能容得下他？没好气道：“对！不分主次，全都是主攻方向，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攻入城中，炮兵部队随时提供火力支援。”

战事拖沓，胡宗南已经明显丧失耐心，同时对他刘安琪产生严重不满，对此刘安琪也已经察觉到了。所以，再次组织起进攻后，刘安琪便身先士卒，亲自压阵指挥西城关战斗。78师全面压上之后，日军在东西北三面承受的压力骤然增加，已经不似刚才那般从容。但攻城作战毕竟对防守一方有利，是以78师一连突了几次，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终因伤亡巨大，后继乏力而无奈撤退。有一次我军甚至一度架起云梯，登上城墙，但日军的疯狂也是人始料未及的，他们纷纷绑上炸药包纵身一跃，同我军士兵同归于尽，不仅造成巨大伤亡，还在心理上给我军士兵造成阴影。

78师损失固然惨重，但110师团也绝不好受。人员损失倒是其次，武器弹药的巨大消耗却是致命的。尤其是轻重机枪，在接连的高强度作战中，已经被摧毁殆尽了。好在息县曾是国府重点打造的防御性城市，被110师团攻陷之后，缴获大量的武器弹药。这些老旧陈汰的武器虽不怎么趁手，但在日军手中依然能够变成杀伐之器。可终究是不习惯，精准度差，故障率高，严重制约皇军战斗力的发挥，如果可以，桑木崇明绝对不愿将就。

所以，他再一次向方面军提请救援。一面言明110师团现在遇到的糟糕处境，一面请求方面军可以空投武器弹药，否则110师团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这一次，桑木崇明的求援电报受到方面军极大重视。并非他桑木崇明面子大，而是南线有了重大变故。日军三个师团围歼我第二十七集团军的企图，因为我军主动撤退而计划落空。彬山元又不得不将经历放到被重重包围的110师团身上，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无论如何也要将110师团救出来。

可问题是，怎么救？让谁救？彬山元现在可谓是山穷水复，一点儿机动部队都拿不出来，南面倒是有三个师团，可都还在同支那军纠缠苦战，一时也脱不开身。经过同山下奉文合计，最终两人决定，让第十四师团南下解救。

让第十四师团南下解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本来，好不容易从泥潭、袭扰中挣扎出来的第十四师团终于抵达开封，请求专列支持，沿陇海线一路下徐州。但想了想，彬山元还是认为算了吧。第十四师团虽是日军中唯一的机械化师团，战斗力说是最强也不为过。但对上一〇一军？彬山元心里还是没底。

这些天，心里一直惦记着徐州，方面军情报工作随即向一〇一军倾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哪儿是一个军？简直比一个集团军都要强大。不光是接近八万人的总兵力（加上整编的皇协军），就是武器装备也优于皇军。尽管机械化部队优势明显，但此前一〇一军也不是没打过机械化部队，第五、第十、第十三师团哪个没有独立战车大队？可对阵一〇一军，还不是成建制消亡？彬山元认为，对付一〇一军，至少要动用三个以上师团才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单单一个第十四师团？被八路军那帮子泥腿子都能拖住好几天，对上一〇一军可别当成一盘菜。

第十四师团对付一〇一军还欠火候，但对其他中国军队，那自当不在话下。所以，彬山元一个命令，又让开封的第十四师团迅速南下。开封到息县一共三百多公里，看似很远，但对于机械化部队而言，也就十几个小时便到了，在此之前他希望桑木崇明能够坚持。

如果不是李宗仁横插一杠的话，桑木崇明或许就真能守住息县。

78师接连被打退，人员损失十分惨重，有些部队甚至建制都打没了，对此胡宗南极为心痛。但要他放弃他又不甘心，只能将第1师也顶了上来。有了第1师的加入，也还是差那么一点点。第1师不仅是他胡宗南安身立命的根本，还是委员长的心头肉，如果出现重大伤亡，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所以，胡宗南只能命令部队先退下来休整片刻，强攻息县还得从长计议。

正巧，此时李宗仁获得重要情报。

“寿山！你看看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