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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文里做考官 第76节 (第2/2页)

魏楚楚感激之余,亦对绣帛儿再无戒备之心,甚至还主动向她讨教,学习柔术和相扑。当时林梅儿也跟着来凑了热闹,学了几招。她人长的娇小可爱,嘴又甜又会哄人,哄得绣帛儿和扈三娘都倾心传授绝招,只是她吃不得苦,相扑时被压倒就会忍不住哭喊求饶,结果自然学得一塌糊涂,别说跟魏楚楚相比,就是跟其他人相比,也差得远了。魏楚楚只得劝绣帛儿和扈三娘别在她身上费心,结果反被两人教训,当初方使君和岳璃教她们的时候就曾说过,传艺不得藏私,让同伴提升实力,也是让整体提升实力,唯有大家整体都提高了,才能够更好地保护战友。

在上阵杀敌时,伙伴的实力,不仅仅决定她的生死,也会关系到你自己的生死。

并肩而战,要的是可以托付生死的伙伴,而不是尔虞我诈藏有私心的“战友”。所以,林梅儿并不适合成为狸娘,成为她的战友。

岳璃早就说过,从军入伍,只要成为海州狸,就要学得静如狸猫,狡若狐狸,刚柔并济,能打探情报,亦能上阵杀敌,绝不能在这里讲什么女儿家的弱势,跟男子比起来,她们弱的只是体力,而其他方面,从不逊于人。

能够进入海州狸,是魏楚楚自己求来的,也是最庆幸的事。在这里,她学到了太多在家中和父兄身边学不到的东西,不光是武功技巧,兵法战术,甚至算学和弩弓炮等计算方式,更重要的,是独属于狸娘的骄傲和自信。

当绣帛儿理直气壮地说,为何要嫁人?若是嫁人,就是为了去服侍那些男人,去生儿育女,去操持家务,跟给人当奴隶有何区别?她明明自己有手有脚,有钱有房,就算一世不嫁人,也可以活得逍遥自在,何必为了别人的闲言碎语,什么名声什么贞节,就搭上自己的一世幸福?

林梅儿不能理解,被岳璃逐出了军营,也有人跟她一起离开,因为她们无法挣脱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思想,早早被束缚其中,却甘之如饴。

魏楚楚却如闻霹雳,当头棒喝一般,让她豁然开朗。

她先前想加入海州狸,一则是羡慕能成为巾帼状元的岳璃,那是她心目中最了不起的女子,二则是为了逃避家中母亲想要定下的婚事,才会从楚州逃来海州投奔阿爹,坚持要加入海州狸。

幸好魏胜当初跟着方靖远一同南下临安,曾一路畅谈,又见识了临安城中的娘子们,在方靖远的影响下,对女儿从军之事,并未反对,甚至还十分支持,给她挑了几个军户家的小娘子一同入营作伴。

这唯一的错,或许就是当初挑中了林梅儿。

林梅儿被赶出海州狸时,她虽然也有些同情,觉得她一时嘴快,被林母连累,也是可惜。但同处营中这么长时间,魏楚楚也知道林梅儿并不适合海州狸,离开或许是件好事,毕竟,若是再待个一年半载,她那性子连累到别人出事就更麻烦了。

可魏楚楚没想到,林梅儿会被林家夫妻嫁给那个当初逼婚绣帛儿的无赖。听说她要出嫁时,魏楚楚在营中脱不开身,还特地派人送去添妆礼,之后就不曾有过她的消息,直到前两日才听闻她竟然犯下了杀夫之罪。

得知她杀夫被捕后,魏楚楚还想等岳璃和方靖远回来后,请假去探监,看能不能替她求情。在她看来,林梅儿被爹娘嫁给那样一个无赖,杀夫之举虽是死罪,却也是被逼无奈。

谁能料到,她还没去探监求情,林梅儿自己就爆出一个大雷,将罪名推到了绣帛儿身上。

消息是从府衙公堂传开,这几日都传遍了整个海州城,城中人无不对海州狸议论纷纷,原本对狸娘的支持羡慕和赞美,如今都变成了怀疑和忌惮,还有更多的人嘲笑和讥讽她们,说她们练了这等杀人的手段,以后还有那个好儿郎敢去求娶?难道不怕再有口角时,一个失手,就丢了性命?

这种话一传十十传百,连休息日出街的狸娘,随便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这些笑话,甚至还时不时有人跑到营地附近,来盯着她们的出入,看到任何一个狸娘,都会尾什么不懂妇德的杀人犯……

气得魏楚楚简直都想拔刀出去砍人。

那些风言风语愈演愈烈,狸娘们这几日都不愿再出门,免得受人指指点点,还不能动手打人,那憋屈的感觉,简直让人抓狂。

直到今日,那些人终于按捺不住,纠集在一起,找上门来,向她们索要杀人凶手绣帛儿。魏楚楚立刻命人关好营门,在箭塔上盯着那些人,就算现在不能动手,她也要一个个记下这些胆敢来捣乱骂人的家伙,等回头找个没人的时候,再好好收拾他们!

她可是记得,绣帛儿曾经说过,对付有些看不顺眼的家伙,若是不能明着来,还可以趁着风高月黑夜,套个麻袋揍个痛快。

魏楚楚咬牙切齿地拿着小本本,狠狠地记下这些人的名字,她身边的两个狸娘都是海州本地人,这几日除了在营地轮值之外,就是出去打探消息,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散播谣言,是什么人在推波助澜,林梅儿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等岳将军和方使君回来,等绣帛儿回来,她就可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就在那些人开始砸门时,她们结果终于等到了岳璃回来,三言两语就镇住了那些闹事的人,还将他们打成“金国奸细”,逼得他们不得不认罪还跟林家夫妻划清界限,反咬一口。那狗咬狗的场面太过美妙,让魏楚楚简直恨不得立刻翻墙出去表示自己的欢迎,结果还争取来了亲手用刑抽打林庆安的机会,她简直是一边抽打他一边都快笑出声了。

更没想到的是,那些人企图上告方使君说岳璃酷厉时,却被正好赶到的方靖远当场打脸,翻倍的惩罚和直接收押审讯,才更加大快人心。

岳璃见大家如此兴奋,说了几句便让她们留下当值的守营外,各自休息,这才跟方靖远去了自己的营房内。

方靖远等进了房间里,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再无别人后,才冷着脸问道:“知道错了吗?”

岳璃轻轻地点了下头,“弟子知错。”

“知错?”方靖远冷笑道:“上次放走林梅儿,这次还对他们如此放纵……你莫非忘了,你现在是执掌一军的将领,而不是寻常女子,断不能有心软的毛病。你心软,就等于将刀子递给了敌人,随时都会来捅你一刀,至你于死地。”

岳璃见他这般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由眯起眼来,想要忍住眼中的笑意,却控制不住唇角弯起的弧度,以至于腮边的酒窝显现,根本无法掩饰住欢喜的心情。

“还笑?你还好意思笑?!”方靖远见她居然还笑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爹没教过你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残忍!在海州城里也就罢了,若是在战场上,你心慈手软,就会随时害死自己和战友,明白吗?”

“明白。”岳璃笑得越发灿烂,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情,坦然说道:“多谢先生指教。我先前只是怀疑林梅儿入营的目的,才只是赶她离开,未曾处罚,想看看她是否与金人奸细勾结。可没想到……跟金人奸细勾结的,不是她,而是林庆安。”

“哦?你是如何知道的?”方靖远一怔,略一思索,不禁冷笑一声,“魏胜那边看来窟窿还不少,难怪之前屡屡被人围攻,若非他善于用兵,还造出如意战车,只怕早就丢了海州。”

岳璃点头说道:“林庆安应该就是为如意战车而来,可惜晚了一步,已被魏将军送去了临安。剩下的战车,除了在魏将军手里的,就只有我的军营里有。还有先生留下的舆图,在训练之时,林梅儿也见过。”

“这……”原来如此。

方靖远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林庆安明知道违反军纪,还要打着替女儿伸冤的旗号,来海州狸军营闹事。这个时间点,若是消息灵通的,或许早猜到绣帛儿跟随岳璃出征徐州,根本不在营地内。

而留守在营地的,是魏楚楚和一些新兵。

海州狸的如意战车和弩车,是经过他亲手调整改造的,比魏胜的战车更加轻便坚固,容易操作,尤其是小型投石炮和便携式弓弩的配备,让体质比不上男兵的狸娘们多了个杀手锏,上阵之时根本不畏敌军,计算起投石方向和距离等精确数值的本事,甚至还强过隋畅的斥候兵,让他们都眼热了好一阵子。

这等神兵利器,无论是谁知道了,都会想要,更何况,还有那幅精确到地形地势和河流山川的舆图。

方靖远并不吝惜将自己所学传授于人,所以在培训海州狸时,他也让隋畅的斥候队一起来听课,就是给他们讲授如何绘制舆图。

在一场大战役之中,舆图的重要性,身为斥候最是清楚。

只是他们也从未见过如此详尽而精确的舆图,不光是标明了山川河流,还有道路、距离和城池驻点,对于他们来说,有些人或许在心中有数,可未曾用这种图形绘制表现出来,一见之下,岂能不惊?

有这副舆图,再配合千里镜,斥候就如同插上了翅膀,再不用担心侦察情报时迷途或中伏。

小小一个海州狸的娘子军营中,有这么多宝藏令人垂涎,守卫又不似海州军那般森严,在某些人眼里,简直就像怀抱金子的小儿招摇过市。

岳璃补充说道:“方才我一回来,看到是林庆安,就让绣帛儿先回去,其实并非回营,而是去林家搜集证据。没想到使君来得正好,既然已将他们押入大牢之中,好生拷问,或许就能抓出金人的那条线来。”

“你怎么不早说?”方靖远不禁有些汗颜,原来徒弟并非心慈手软,而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倒是他自以为是的,不知是否破坏了她的安排,“林庆安夫妻被抓,我……说要拷问金国奸细,会不会吓跑了那些漏网之鱼?”

“不会,”岳璃笑道:“先生请放心,我先前跟隋畅也提过,他们负责盯着海州军内部的可疑人物,还有些安插在市井中的探子,早已盯着林家人,就等他们露出马脚,正好一网成擒。只是没想到,林庆安居然能狠心将林梅儿嫁给吴江,还闹出杀夫之事……”

“那个吴江,莫非也是金人奸细?”

方靖远一寻思,想想他们当初打的算盘,还真有不少人盯上了狸娘,派人求亲说和,结果因为绣帛儿出手狠辣,吓退了不少人,这其中,或许就有不少有问题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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