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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第 164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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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着康熙的笑声,莫名的心酸难忍,郭木布已经红了眼睛,只是不敢打扰康熙。

良久,良久,康熙的笑声停住了,脸上又恢复成帝王的高深莫测,转脸问慎刑司总管音图“托合齐会饮的案子,都查清楚了吗”

音图点头又摇头“其余的都查完了,只有一项还不够确定,正要和主子汇报。”

“现在拿来朕看看。”

“嗻”

康熙只是收拢消息的一问,他早就知道太子经常和大臣们饮酒,他也知道太子早就想登基,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应对,此刻他还是能保持平静的。

然而,彻查的结果却是令康熙大惊失色。

原来,伴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整个“托合齐会饮案”的真相也逐渐浮出了水面。

参与“会饮”的人员多达二十余人,除了托合齐父子外,还有刑部尚书齐世武、兵部尚书耿额、满洲正黄旗都统鄂缮等人。而音图重点标出来的,唯一还没有确定的是,梁九功和他们喝过几次酒。

不说梁九功是乾清宫大总管,对康熙日常起居饮食用饭等等了如指掌,对康熙的脾气知道甚细,在宫里太监宫女心里的威望。略有点常识的人都不难发现,参与“会饮”的这些人,不仅是朝中掌握实权的重臣,他们手中更是均握有着一定的兵权。

特别是托合齐,其手中掌管着的一万多兵马,是京城内人数最多、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军事力量。即使康熙早有准备,而这也要康熙感到担忧与惊恐。

早在安郡王去世的那一年。

康熙笑了笑,笑得无限感慨“托合齐呀,满洲巴图鲁拖尔弼之子,其家族原本是安亲王府的家奴,后转为内务府包衣,而他的妹妹就是十二阿哥胤祹的生母定嫔万琉哈氏。康熙四十一年,朕任命托合齐担任步军统领,朕对他呀,自问是大恩人呀。”

在场的人听着无不心酸。

可能,这就是老百姓说的,升米恩,斗米仇吧。

康熙一手提拔,不管康熙有几分利用托合齐分化岳乐亲王势力的意思,托合齐一家扶摇直上,从王府家奴变成皇亲国戚,还有一个长成的皇子,还手握大权官居一品,这就是天大的好处受益人。

可他不思报恩。他甚至看见康熙老了皇太子长大了,为了长久稳固自己的权势与地位,他背离了年迈的康熙,就此选择依附于太子胤礽,并成为了其重要的心腹。

隆科多、音图等人都明白,安郡王马尔浑薨逝后,托合齐父子便伙同同样为“太子党”重要成员的鄂缮,借着“会饮”的名义,帮助太子胤礽“缘结朋党”,除了为继续扩大太子胤礽的势力和影响力,以确保其能够顺利继承皇位而商讨对策外,还秘密策划了许多不可告人的“阴谋”。

而经过简亲王、慎刑司、内务府多方人的调查、取证,康熙汇总了各种消息,也最终认定,托合齐等人就在帮助胤礽进行“会饮谋逆夺位”。

他们等着康熙的命令进京拿人一锅端,却见康熙背负双手,望着屋外头的热闹,淡淡地笑“你们的十四阿哥,转寄来一封信,没有折子,果然就是保姆的命。”

咳咳咳。

他们一直以为十四阿哥是耿直鲁莽的年轻人,如今面对这封信,没有奏折的信,方是知道,为什么四爷一直要十四阿哥做“保姆”。

十四阿哥一直是八阿哥一派的。所以,看到光溜溜的一封信,康熙立即断定,这封信肯定是老八让老十四寄来的。老十四无法推脱,便用这种方式巧妙地告诉康熙,他仅仅是奉命行事而已。

十四阿哥的所作所为,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皇位去的。采用的策略,是和八阿哥合伙扳倒其他人,然后再推倒八阿哥。

举荐太子的事情上,明知道康熙要打压以八阿哥胤禩为首的八爷党。但十四阿哥如何表现的在宫门外辱骂废太子胤礽,与老十三胤祥大打出手,公开支持八阿哥胤禩。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是十四阿哥是个直爽的人,为自己的兄弟鸣不平。而再仔细品呢

没错,十四阿哥这一招可谓是一石二鸟,落井下石。既贬低、不承认废太子,又坐实了老八、马齐等人在举荐新太子的过程中“居中联络”、结为朋党。康熙是什么人历经了四大辅臣明珠索额图两大权臣的明争暗斗之后,最痛恨的就党争和朋党,于是更把胤禩排挤出了争太子的行列。

可惜被八阿哥扳回来一半,要康熙明面上承认八爷的功劳和过错,给予郡王身份的肯定。也承认了九阿哥、十阿哥等人的功劳,最后还是四阿哥安慰皇上,收拾摊子。

如今将太子寄给通州大营将军的信,呈给康熙,又是一石二鸟。估摸着八爷党商议怎么处理这封信的时候,让十四阿哥给康熙上折子,并一同把信寄过去,说他管着兵部,位置合适。十四阿哥怎么想的八阿哥不厚道,自己跟着八阿哥混,结果这个时候让我上折子告状太子好,那我就单独把信寄出去。

第一,信是太子写给通州大营一位将军的承诺书,为的是承诺自己登基后必定大肆封赏功臣,拉拢人心。废太子被复立,让看到希望的十四阿哥觉得没有机会了,利用这封信,再次扳倒太子,才有自己承继大位的机会。

第二,再次打击八爷党。如果连送信带上折子,说明自己有意争夺太子之位,目的就是扳倒太子。如果只送信,说明我本来不想告诉皇帝告状太子,奈何八哥要求我告诉你,我的职责所在要我告诉你。康熙再想起八阿哥拉拢人举荐太子的伪贤行为,更坚定了八阿哥不能继承大清江山。

隆科多摸着嘴巴上的小胡子,琢磨道“皇上,奴才在想是不是十四阿哥有难言之隐。”

咳咳咳。

如此的两次机会,既明确了十四阿哥胤禵,自始至终就是为了皇位。也向康熙表明了,自己已经深谙世事,可以独当大任了。

好吧,康熙也是利用十四阿哥的这个性情,要他做“保姆”那。要不怎么会同意八爷的推荐,要十四爷年纪轻轻的,没有一点功劳进兵部

落针可闻的沉默中,郭木布犹豫再犹豫,眼睛瞅着康熙“皇上奴才有话说。”

康熙点头“说吧。”声音里还带着笑儿。

众人都看郭木布你个真老实人,你要说什么惊天的话

郭木布因为他们的目光惴惴不安,可他张张嘴巴合上又张开,到底是说了出来“皇上,这封信,即使是太子的亲笔,也不是证明是太子写的。会模仿笔迹的人不少,太子批复折子多年,太子的笔迹知道的人也不少。”

所有人都一愣。

康熙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不管真相如何,郭木布在这个时候能站出来说句安慰话,要他满心复杂。

康熙瞧着他满心忐忑的模样,笑着问“还有吗”

“有。”郭木布低了头,却是大声道“上次皇上回京,奴才松了一口气,也很是生气。奴才和宫里侍卫们打架吵架闹不和,被四爷知道了,四爷问奴才。奴才说就是愤怒难过。四爷说,多看看太子殿下的优点。太子殿下身为皇太子,很多人盯着他,有一点点过错就被无限放大,难免情绪不稳一时冲动。”

郭木布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心里震动,下意识地去看康熙。

康熙高高地仰着头,克制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

音图动动嘴巴,终是默不做声。

隆科多都在心里感佩,四爷就是四爷,都闹成这样了,还能心平气和地看待每一个人,尤其太子。再看看康熙那越是克制越激荡的情绪,抖动的嘴唇,隆科多也跟着伤心。

四爷是顾着康熙的感情那。

康熙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心情,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殿外传来孩子们的呼唤声“玛法玛法”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弘晖跑第一个,略焦急地唤着“玛法孙儿们都在找玛法”

康熙深呼吸一口,压下去所有的情感,给所有人一个暗示的眼神,可他还是情绪澎湃着,干脆坐到一边的长榻上歪着,听到孙子们越来越响亮的呼唤声,无奈笑道“这是黏糊玛法了不成自从出来京城,你小子就时刻喊着玛法玛法”

弘辉进门见了玛法,一看玛法坐着笑着,疑惑地瞪大眼睛,不是说京城兵部送来紧急信件估计不是什么大事,弘晖放了心,唤了一声“玛法”,不过规规矩矩说了几句,便命人除去瓜皮帽,脱了外面的马褂,摘了礼服上珠串,便一头滚在康熙怀里“玛法,听说北京下雨,承德没有雨,还是热啊。”

康熙瞧着他一脑门的细汗,知道这小子随他阿玛天生阳气重,玩闹一会儿就出汗,当下搂在怀里,接过来小太监手里的毛巾,轻轻地擦着,对紧跟着进来的几个孙子外孙道“都起来。在屋里可以脱掉帽子,出去还是要戴着帽子,马褂也要穿好。秋天了,夜里凉。”

“知道知道”皮孩子们眼红地看一眼混账弘晖,嬉笑着答应,都麻利地摘了帽子脱了马褂,抽过来李德全托盘里的毛巾擦着脑门上的汗。

弘晖问“玛法,还出去喝酒吗王公们都在等玛法。”

康熙笑道“去。玛法说了回去,不能做尿遁躲酒的人。”

“玛法,土谢图汗喝醉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青藏汗喝醉了嚷嚷着要喝奶茶那。”弘晖小兴奋地手脚比划说着“还有科尔沁达尔罕亲王,他说去年内地几个文人去科尔沁游玩,他接待喝酒,要不带亲卫自己出门自在一天,特意不骑自行车,骑马。说马儿好。骑马出门,若是喝多了酒友们把他扶到马背上,马能找到家,到了家门口马就把他从背上甩下来,家人们听到“咚”一声就出来把他抬进家了”

康熙听了乐呵呵地笑“这说法很对。马儿是生灵有灵性。自行车乃是人造,人喝醉了控制不住,就容易摔下来。可是弘晖啊,朕怎么听说,你和几个小姑娘说话呀”

弘晖大眼睛滋溜儿瞪眼,好似受了莫大冤枉,一转脸瞪着弘晟“是弘晟哥哥欺负小妹妹我看见了,弘晟哥哥欺负小妹妹,羞羞脸。还被小妹妹吐了一口唾沫,骑马比赛还输掉了。”

他刚说的快,清晰有力。弘晟来不及阻止,气急败坏地一跺脚,忙躬身和康熙解释“玛法,我没有欺负小姑娘。那是达尔罕亲王罗卜藏衮布的女儿,孙儿哪里能欺负她”

能来参加木兰围猎的小姑娘,都是王公的女儿,身份尊贵着,估计是弘晟取笑小姑娘喜欢弘晖。弘晖长大了,被很多小姑娘看上了,康熙自然知道。弘曙笑着说道“玛法,人家小姑娘很喜欢弘晖弟弟那。弘晟哥哥故意逗逗她。”

“哦”康熙乐了,慈爱地看向弘晖“弘晖,你喜欢小妹妹吗要不要小妹妹做福晋”

音图、隆科多、郭木布等人齐齐愣住几个年长皇孙这是要坑弘晖那。蒙古贵女好,可分情况,科尔沁这一支有皇太后在,和佟佳家一样,是真的不适合再做大清皇后了。可他们也不好插言,只能焦急地看着弘晖,使劲地用目光暗示。

几个年长皇孙也都挤眉弄眼地看着弘晖的,嘴巴。

弘晟还说“弘晖弟弟,你快说。别害羞。”

哪知道弘晖长成小少年了,还是不知道害羞的心性,只觉得他们的反应奇怪,一挑眉疑惑道“害羞什么”身体一靠脑袋在玛法怀里蹭蹭撒娇,小小的烦恼道“玛法,弘晖喜欢小妹妹。她骑马好。可是玛法,阿玛说了,不能选妹妹们做福晋。她是妹妹。”

“你当她是妹妹”康熙更乐了。苍老的目光挨个扫过在场的亲信们和孙子们。

“弘晖弟弟,为什么当她是妹妹她不是妹妹。”弘皙忍不住问道,极力忍住砰砰砰跳的心脏,做到表情自然。

“就是妹妹。”弘晖歪在玛法怀里懒懒地掰着手指头“第一任达尔罕亲王满珠习礼,孝庄文皇后四兄。天聪二年,尚和硕公主,克勤郡王岳托长女。第二任达尔罕亲王和塔,和硕公主所生。长子班第,康熙九年尚和硕端敏公主,简亲王济度第二女,尚和硕公主,公主生妹妹。玛法你看,这血缘多近。阿玛说,最好不要选五代血缘内的小姑娘,都是妹妹。”

咳咳咳。

堂兄弟们都惊讶地看弘晖还有这个说法儿四叔四伯父这是什么讲究还是四叔四伯父故意不要弘晖迎娶蒙古贵女的借口

就连音图、隆科多等人,都震惊了满汉蒙八旗里头,有出五代血缘的、适合嫁进皇家的贵女吗弘晖的小舅舅郭木布听着,猛然想起姐姐四福晋说的“八旗亲事都有皇上做主指婚,但我估计,几代以内,乌拉那拉家不要和雍亲王府再有联姻”原来原因在这里

康熙看一眼他们的反应,瞅着孙子们的动静,目光闪烁,拧着弘晖的元宝小耳朵,乐呵呵地嫌弃“你阿玛就是小讲究多。好吧好吧,小姑娘是妹妹。可是玛法去哪里给你找五代血缘外的小姑娘呀都是几辈子的老姻亲了。”

弘晖胖脸一板,从玛法身上黏糊起来,双手轻轻地摇着玛法的胳膊“玛法,找一找,总会有的。找不到五代血缘外的,再找四代血缘外的。”

咳咳咳。

康熙无奈了“弘晖呀,你当这是选官儿那”

“玛法,就是选官儿呀。弘晖的福晋也是官儿,将来管着弘晖的一个府邸那。”弘晖理直气壮,继续摇着玛法的胳膊撒娇。“玛法玛法,要选一个好官儿呀,阿玛和额涅对官儿们要求严格那。”

康熙被胖孙子摇的老无奈了。真的。弘晖将来和他阿玛一样,也是不开窍的

“好好好玛法答应你了。给你好好选一选。你看看你要求多的,你看看你堂兄们成亲,多省心。”

“玛法,不一样啊。”弘晖胆大得很,扑到康熙怀里扭糖儿,“玛法,弘晖那么多弟弟妹妹们要照顾,选的福晋必须是顶顶好的。弘晖也会做一个好夫婿,照顾未来福晋的弟弟妹妹们。”

咳咳咳。

康熙瞄着其他孙子们便秘的大黑脸,真怕胖孙子再说下去,会被他的堂兄弟们群殴。

“行玛法都答应你了。走吧,出去喝酒。”

“好哦”

弘晖自己起身,扶着康熙站起来,伸胳膊要小太监给穿好马褂戴上珠串,戴好帽子,跟着康熙出来烟波致爽斋,来到宴会上,却不去玩耍了,坐在康熙的身边,自己用羹汤夜宵,照顾康熙用羹汤夜宵。

蒙古王公们都知道康熙重视弘皙,疼爱弘晖这个皮孩子。他们也疼着

弘皙是太子的儿子,康熙和太子关系好不好,他们都不好凑上去,被人误会站队等等。弘晖好啊,他阿玛是孤王,他长得胖乎乎的可爱鬼灵精,能玩能说笑灵慧聪明,偶尔倚老卖老地欺负一把小弘晖,就当是欺负四爷了,多爽

康熙对他们的心思门儿清,喝着王公们热情敬的酒,只管开心享受胖孙子的照顾。偶尔发现有小姑娘不停地瞄着弘晖,乐得见牙不见眼胖孙子和他阿玛当年一样招小姑娘们喜欢。

当然,也有不少王公们试探康熙的态度弘晖要选一个什么样的福晋啊

其中达尔罕亲王身份最亲近,因为女儿的哀求,敬酒的时候直接问道“大皇帝,弘晖阿哥的福晋人选,定下来了吗”

康熙瞄一眼立即竖起来小耳朵的弘晖,面对达尔罕亲王略期待的目光,摆出来一副“拿儿孙们无可奈何”的老人家模样,挥手气恼道“别提了。这小子,他阿玛说血缘近的都是妹妹,不好做福晋。可能他打小儿照顾弟弟妹妹们习惯了,和朕出门逛亲戚也习惯了,真当血缘近的小姑娘,都是妹妹那。”

“上次皇贵妃提议几个,朕都觉得合适。可是一算算,这个是表妹,那个姨妹,。”

达尔罕亲王有点傻眼。

其他王公们更傻眼。

土谢图汗放下切割烤羊肉的小刀,油腻腻的手抓过来桌边的毛巾擦一擦,胖胖的大胡子脸上都是纳闷,奇怪地问道“大皇帝,四爷这话对也不对。血缘越近越好,更适合做福晋。当妹妹更好,这才是一家人。”

“朕也这样想。小夫妻本来就是情哥哥情妹妹一家人。可是这小子的阿玛要求了他。朕能怎么办到底是他一家人过日子,他又顾着弟弟妹妹们年幼,又要孝顺父母长辈,”大清金龟婿弘晖阿哥,硬生生地被他玛法说成拖家带口的老大难。

康熙继续喝酒,王公们不管是遗憾还是遗憾还是莫大的遗憾,继续乐呵呵地敬酒说话儿。间隙瞄着康熙的大臣们、孙子们听到谈话露出来的表情,大约有了一点了解有人想要弘晖娶科尔沁贵女,有人想要弘晖娶自家闺女。康熙不表态、四爷也不表态。

太子家的弘皙阿哥,福晋喀喇沁乌郎罕济尔默氏,噶尔藏之女,乃是成吉思汗功臣济拉玛的后裔。大爷胤禔家的弘昱阿哥,福晋赫舍里氏,礼部尚书赫呢之女。三爷胤祉家的弘晟阿哥,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盛京蒙古旗都统、伯四格之女。

五爷胤祺家的长子,戴佳氏一族中的郎中官儿的女儿。七爷胤祐家的长子弘曙,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盛京兵部侍郎罗詹之女。

四爷家的弘晖年幼,要等下一次选秀,如果不选科尔沁贵女,会怎么选那康熙给弘皙、弘晟、甚至弘曙这三个出彩的年长皇孙选蒙古贵女,尤其弘皙是人人皆知的皇太孙预备人,弘晟是最年长亲王胤祉的嫡长子是要再来一位蒙古皇后

弘昱选满洲贵女,那是因为赫舍里氏绝对不会再出来一个皇后。大爷胤禔无缘皇位了。五爷胤祺家的长子,母亲出身低,才能不出彩,将来估计连世子都不是,所以福晋的身份更低。也是因为五爷同样无缘皇位。

康熙的心,海底的针。猜不透猜不透啊。

新任相臣嵩祝上前敬酒,鼓起勇气问道“皇上,五爷今年回来吗”

“回来。”康熙真有点想念他那笨笨的老五了。“一眨眼,走了这么多年。到了外头就只顾自己扑腾,朕要不下命令,他还不舍得回来。还在外头纳了不低于十个当地的贵女。”康熙摇摇头,老五一贯是好色花心的,在京城被管着还能收敛一点儿,到了外头哪里还忍得住幸亏走的时候给他带着十多个侍妾格格。

康熙举着酒杯无心喝酒,叹气一声“朕一想想,他带回来一群不同肤色的孙子孙女们,就心口疼。”

到了外头联姻当地名门望族很正常,否则怎么站住脚王公大臣们都理解。当然,想想要是自己儿子领回来一群西洋人一样的孩子,便是更理解康熙的郁闷之情。

这个时代,大清站在顶端,是地球上的超级大国,国人都骄傲得很。就是普通人家的儿女,也不联姻外国人。皇子们纳侍妾,也不能纳外国女子,更不要说生娃了。

康熙叹气“朕只能当他这是办差的必要牺牲对待了。孩子是无辜的,回来后要国人不歧视,类同硕托当年从沙俄带回来的小娃娃。”

硕托当年为国出力,做了沙俄公主的情夫,沙俄公主生下来一个小女娃,却马上要遭遇被夺权圈禁,康熙怜惜命抱回来大清,封了一个县主,朝廷给养着,在座的都知道一点儿。

土谢图汗笑道“皇上,我记得上次沙俄国王彼得要求小姑娘回去沙俄那。说小姑娘有沙俄继承权。”

康熙一口酒喷出来,周围的大臣们忙上前给换酒杯,擦拭湿掉的龙手,康熙气恼道“听他瞎说。他为了两个私生女有继承权,和那位的妃子正式结为夫妻,他还缺继承人这是看朕将孩子养大了,要嫁人了,要回去帮他联姻那。”

咳咳咳。

康熙对沙俄国王彼得,排除敌对争斗,那也是怎么都看不上眼。也难怪,沙俄一贯亲近欧洲,明明是一半蒙古血脉一般亚洲,却自称欧洲国家。明明是军妓出身的妃子生的孩子,却试图私生转正嫁公主去欧洲,被所有欧洲皇室拒绝。

“大皇帝,那位县主,下次选秀指婚吗”青藏汗用毛巾擦擦油腻腻的嘴巴,醉醺醺的大红脸犹豫地问。

“指婚。”康熙一眯眼,看向他。小姑娘有沙俄继承人,身份敏感,难道青藏汗,还是土谢图汗,都动心了

康熙目光幽幽地望着白玉酒杯里清澈透亮的酒液,慢悠悠的“本来几年前就应该指婚,也是二十出头了可是呀,打小儿没有亲娘,格外重视亲情,舍不得一家人,一直求朕再等一等,”康熙说的一脸慈爱,要在座的一帮大老爷们都满心怜惜。康熙咳嗽一声,表示哀叹,其实脑袋里嗡嗡的疼。

小姑娘打小儿独立坚强,上马能打仗,下马能弄权。长到十多岁懂事了,背着小包袱偷偷跑去沙俄找亲娘,那聪明能干的,老四和硕托追了三天三夜才追回来,老四发现她脑袋挺灵活,送到秘密研究所当学徒,可这娃娃能干是能干,随了她亲娘的性格,风流得很,拿权利当孩子,拿美男都当情人折腾的研究院的男子见到她就害怕,还就喜欢追着老四和硕托喊“就要嫁四爷这样的”康熙只要想一想就头疼欲裂。

再想想老五带回来的娃娃儿,将来若都学了欧洲的那一套,一夫一妻不纳妾,私生子女满地跑,和法国公主一样情人绯闻满天下,他的头更疼了。

“跨海出去办差不容易啊。正好朕也问问,老五回来后,再次出海,诸位可有人要跟着去看看”

有肉一起吃,有汤一起喝。康熙大方地问问。在座的王公们都意动。苏伊士运河,那可是一条流淌黄金的运河康熙不可能给他们参股,但是给他们机会,先一步派人去看看,已经是抢占了莫大的先机

嵩祝听着蒙古王公们热情高涨,围着康熙表忠心,大约明白,五爷这是自觉和皇位无缘,到了外头彻底放飞自我了。康熙虽然看不惯沙俄彼得的荒唐行事,但他也是一个讲究实际利益的帝王。不管什么肤色,自己养大了,就是大清的人,亲近大清给大清出力。

嵩祝和康熙再碰了一杯,干了后给康熙倒酒,见到达尔罕亲王家的小姑娘跑过来红着小脸儿和弘晖阿哥说话“弘晖哥哥,我和你去京城玩好不好”弘晖“妹妹若去京城,我们一起玩。但是京城规矩多,一般是妹妹们在一起玩。”看见小姑娘气得瞪眼,弘晖无辜纳闷

康熙没有忍住,笑出声儿,眼角余光瞄到身边达尔罕亲王一拍脑袋猛然反应过来的样子,兴奋地又问“皇上,弘晖阿哥说的,是血缘近的不合适,不是亲戚内”

“嘿要是亲戚内,朕看他真娶不到福晋了。”康熙很是生气,抬手给送切好的羊肉上来的弘晖脑门一巴掌。

弘晖嘿嘿笑着,将青花盘子放在康熙面前的小桌上,再去拿两个小调料碟子端上来“玛法吃羊肉。孙儿切好的,羊腿肉。热乎乎的。孙儿再去盛一碗羊汤来。”

“原汤化原食。挺好。你自己吃了吗”

“吃了。”

祖孙两个亲近地说话儿。其他人琢磨康熙刚刚的话,隐约确定有关弘晖阿哥的福晋人选,可能是四爷真不想要血缘太近的亲家。如此达尔罕亲王又心生希望了,家里有和皇家没有血缘的姑娘更比如土谢图汗家迎娶六公主,是康熙亲家,但是和弘晖阿哥没有血缘关系啊

蒙古王公们瞅着弘晖阿哥,又开始眼冒绿光,好似饥饿的狼馋肉一样吓得弘晖警惕地瞪大眼睛怒视他们,迎来一群中老年们豪迈大笑,声势震天。

宴会结束,几个皇孙扶着康熙回去烟波致爽斋,照顾康熙洗漱睡下,弘晖、弘时、弘明、弘暾等一伙儿亲近的小皇孙们,领着侍卫们刚要回如意斋,弘晖一眼看到隆科多站在角落里偷偷地招手,疑惑地下马走过来,好奇地问“隆科多舅爷爷有事情”

隆科多身为康熙亲卫没有喝酒,此刻却好似喝醉了一般面带红潮飘忽忽的,一把拉住他靠近一点,贴着他的耳朵嘱咐道

“大阿哥,你的福晋人选都有皇上和四爷做主,切记不要和哪个小姑娘们走近被人误会。有人想要陷害你的亲事,你一定要多注意,更要小心别被设计了不得不迎娶。”

弘晖打小儿在四九城混,隆科多这话他一听就明白。陈廷敬的大孙子,就是被外祖家的表妹设计了生米煮成熟饭,不得不迎娶

“多谢隆科多舅爷爷,你放心。弘晖记住了。”

隆科多严肃点头“也嘱咐你身边伺候的人都多长点儿心眼。也别和堂兄弟们闹起来,皇上心情不好,你就当不知道。”

弘晖一眨眼“隆科多舅爷爷,玛法心情不好弘晖知道。为什么别和堂兄弟们闹起来是谁要陷害弘晖”又说“隆科多舅爷爷,达尔罕亲王们等王公们,不会做陈廷敬长子娘家的事情。”

隆科多自然也知道陈廷敬家的这桩公案陈廷敬当年高中进士娶妻,陈夫人乃是传承自明代高管望族王国光之玄孙女,大家闺秀,饱读诗书。但是陈廷敬的长子娶妻的时候,陈廷敬被打压进了大牢,导致大儿媳妇家世相对低微,后来陈廷敬做到相臣,大儿媳妇的娘家人自知身份够不到了便动了心思,想要留住这份姻亲关系。

隆科多不好和弘晖说这不一样。弘皙、弘晟等人可能是要破坏弘晖的名声,或者来一个私相授受不检点什么的,惹怒康熙。而弘皙、弘晟、弘曙迎娶蒙古福晋,很有可能是康熙对年长皇孙的打压、防备,或者保护。类似十阿哥迎娶蒙古福晋。

“反正多注意着,儿女婚事要听父母的。今天弘晟阿哥故意当着你的面儿欺负小姑娘那,就是要给小姑娘制造机会。你上去说话了,就是英雄救美了,知道不”隆科多吓唬心大的弘晖。

弘晖惊讶地张大嘴巴,“英雄救美”他知道。街头的好多“仙人跳”就有这一类,故意欺负小姑娘,要大家公子出手相救,然后再来“以身相许”

他真的被吓到了,一脸后怕地拍拍胸膛“我知道了。弘晟哥哥不敢,但是弘晖会小心着。隆科多舅爷爷放心。”

隆科多待要再说话,看见有传信侍卫的身影朝烟波致爽斋匆匆走来,知道又来消息了,忙道“快点回去,早点儿休息。”

望着弘晖等几个皇孙的队伍离开,隆科多快步迎上去那个送信侍卫,跟着一起进来见康熙。

寝殿里,只有明黄的帷幔迎着夜风飞舞。康熙一身亵衣亵裤盘坐床上,四下里除了风声,只有紧张的呼吸声。

隆科多用小刀割开信件,双手捧给康熙。康熙安静地看完最新加急消息,面对等候的众人,下命令道“音图带着人悄悄地回京,让老四去找太子,让老十四接管丰台大营和西山锐健营。”

“奴才遵命。”音图犹豫“皇上”

康熙却是眉眼肃杀,端坐成一尊石头雕像。

郭木布第一个忍不住,诺诺地开口“皇上,托合齐等人在禁酒令期间犯了罪,应该有刑部锁拿。”

隆科多脸上肌肉一抽,记起来四爷的嘱咐待要开口,却是看着康熙连呼吸都听不见了,咽下一口唾沫,不敢跟着发言。

九月末的承德,草原慢慢地由碧绿一点点地染上红色、金黄色,刚经过几场霜,草叶慢慢变黄,那悦目的色彩成为秋日坝上的完美背景。在摄影发烧友康熙的眼中,是全大清最美的金秋采风地,鲜黄的桦树,火红的枫树,似血的灌木丛,棕黄的秋草这里的秋天在霜风的浸染下是那样的五彩斑斓,似画家笔下的水墨画一样诱人。可是这样的承德,总是杀机弥漫,每一口呼吸的空气里都充斥着政权争斗算计。

良久,外头李德全进来行礼,小心翼翼地目不斜视,却是一开口声音里就透着因为寝殿气氛的不安“皇上,方苞先生来了。”

好一会儿,就在他等得额头沁出来细汗要放弃的时候,他听到一声嘶哑无力的“要他进来”,好似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抬头看见康熙面无表情的面孔,吓得一个哆嗦,忙行礼退下了,左脚打右脚的,差点摔倒。

康熙一出口,方才发觉,嘴里都是血腥气浓郁的铁锈味。

看见方苞进来行礼“给皇上请安。”康熙眼珠子还是僵硬的,不能转动的。

隆科多好歹还记得四爷的嘱咐,忙道“皇上,和方先生下一盘棋,松散松散”

那边郭木布已经麻利地拿来黑白玉雕刻的棋盘和棋子。

方苞也害怕康熙此刻的模样,可是康熙对他如此大恩,他不能不报答。康熙一辈子英明,是少见的把老百姓挂在心上的帝王之一,他不能要康熙在太子身上落下污名。而他的性格,要他宁可死,也不退缩。

他一撩袍子坐在康熙对面,仔仔细细一颗颗地摆好棋子,丑陋的脸上平静得很,一双神采飞扬的黑瞳闪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一出口,声音也是嘶哑无力,带着浓浓的血腥气。

“皇上,草民看这承德大好景色,心里惦记着京城风雨。这可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康熙眉眼不动,好似听到了,好似没有听到。

随着康熙的日益年迈,几位阿哥争夺皇位的争斗,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了。它已经发展到了白刃相见、你死我活了。康熙对这一切看得再清楚不过了,他之所以一直不处罚老三、启用年轻的老十四,把翰林院和礼部放给老三、将兵部重担放在老十四身上,就是想借助这两个“保姆”的眼睛,让各党、各派的人,都登登台、亮亮相。

从康熙四十七年到五十一年的这段时间里,康熙以一个大皇帝的睿智和果断,干脆地离开京城出巡各地方,不动声色地、冷静地观察着局势,思谋着对策。

老四胤禛在户部、工部办差。汇同老六、老九,老十二,老十三,甚至老十也去帮忙,甩开了膀子,放开手脚地大干。他们干得很好,超出他预想的好的百倍千倍的好老四顺便也重用了几个深得信任的臣工,却都没有结党。即使是年羹尧,最终也是自己指婚年羹尧的妹妹,将年家绑在老四身上。

唯有人缘太好尚且年轻的老十三,要康熙始终认为,呆在老四身边早晚是一个隐患。

老十四这个“保姆”干的比胆小的老三好。别看他是八阿哥党。可是,一旦手中有了权,有了兵,他并不想听命于八阿哥都是皇子阿哥,难道我就不能当皇上明面上靠近老八,暗地里打着一个小算盘。这几年里,差使也办得很卖力,很认真。

唯一要康熙欣慰的是,他还是有点兄弟感情的,再算计,对他两个亲哥,也是顾着。

太子那,康熙看在眼里,自己都替太子急在心上。是,康熙是要利用他打压八阿哥党派。可康熙也没说,你就胡乱折腾一气,将自己人不管瞎的臭的都往朝堂塞吧潜意识里,康熙还是对太子抱有一丝丝希望,证明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皇太子,没有这么燥气用事。

康熙把任免官员、处理政务,甚至代皇上朱笔御批的权力,也索性给了太子。这下,太子可逮住机会了。他先是清理恩怨旧债,那真是点滴必报,从不手软。凡是他知道的,支持八阿哥的官员,一个不饶,全得想方设法打下去。接着,便是重新拉起来太子党,安插亲信。

八阿哥一伙的老十四管兵部,太子也意识到兵部重要。于是,便把自己的亲信、家奴,安排在兵部、京师和外边的军队中。可是,太子却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就是他低估了康熙的洞察力。康熙心如明镜却一言不发。太子奏一本,准一本。太子说用谁就用谁,你说贬谁就贬谁朕倒要看看,朕到底养出来一个什么样的太子看看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西部准格尔部落首先发难,派兵攻打西藏。军急,太子召集大臣和几位管事的兄弟来议事。按正常做法,这只是准格尔的小试探。而朝堂如果从内地调兵,万里迢迢地去西征,那可不是小事。粮响呀,兵器呀,马匹呀,军衣呀,怎么组织后方供给线呀,等等,等等,哪一件都不是一句话可以办成的。

可是太子先说他要亲征,见康熙不同意又大力举荐托合齐带兵,还给托合齐造势,拉拢老十二

此刻,康熙和方苞在下棋,听说嵩祝等跟来的大臣们递牌子请见,方苞就要起身。康熙笑了一下说

“李德全,你去告诉他门,且在大殿外头候着,朕待会儿再去。方苞,坐下,坐下。”

方苞不知康熙要说什么,又好似知道康熙要说什么,咽下一口唾沫,惶惶不安地坐下说“请圣上训示。”

康熙沉思着说“嗯这件事,朕一直不敢说出来,因为话一出口,就泼水难收了。现在,朕不能不说了。方先生,如果今日有人要搞陈桥兵变,你以为他成功的把握有几分呢”

方苞吓了一跳“皇上为何这样说,大清太平盛世,焉有此事”

康熙明白方苞的顾虑,宽容地一笑说

“嗬方先生,你不必吃惊,此事确有无疑。有人隐瞒了朕拒绝西部官员任命的批复,拉拢了密云大营和通州大营,又不经兵部,私自铸造了二十门红衣大炮,正对着承德山庄,要朕不能回京那。方先生,这事儿该怎么看”

方苞想了一下说“陛下适才所言之形势,草民万万没有想到。但据草民愚见,皇上无需担忧因为大清当前的情形,与柴世宗的时候大不一样。大清的兵权都在皇上手里,大清不会出来“赵匡胤黄袍加身”。”

康熙点了点头“好,方先生见高识远。可有人却利令智昏,这人还是朕的亲骨肉”

方苞一听这话,马上就明白了,皇上指的是太子。他不敢多说,可又不能不说

“皇上,请恕草民直言。既有这种事,就要当机立断,早做处置,免得事变一旦发生,不得不动用国法。汉武帝、唐太宗他们面对太子,都是悔恨心疼的呀。皇上,您不要等到那时候。到那时,皇上虽然仁慈,恐怕也难为两全了。”这番压在心口的话出来,方苞泪如雨下,起身一撩袍子,视死如归地跪趴在康熙的面前。

“皇上”

傅尔丹、音图、隆科多、郭木布、李德全等人,一起跪下,眼含热泪哀求康熙。

康熙看他们一眼,忍住胸腔里翻涌的情感,痛心疾首“朕宠着他,什么都给他。可是,如今他想要朕的命,难道朕也要拱手相送吗朕给了他朕这颗脑袋,将来呀,谁还能护着他那好了,这事今天先说到这儿,容朕再想一下。”

外头大殿里,意识到出大事的大臣们坐立不安地等着,一边等一边伸手摸着额头上的汗水。

里头的大臣太监们,一起跪在康熙的面前,一动不动地等着,听着康熙宛若受伤的困兽一般在寝殿里踱步,千层底的软缎拖鞋落在地砖上擦擦的声音。

朕宠着他,什么都给他。

可是,如今他想要朕的命,难道朕也要拱手相送吗

朕给了他朕这颗脑袋,将来呀,谁还能护着他那

康熙的每一句话,都要他们恨不得当聋子。可是又因为听到了,一颗心激荡着滔天巨量,脑袋里嗡嗡地响,什么也无法思考。

好一会儿,外头响起来熄灯的更鼓声,一声又一声。

康熙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音图,刚刚朕的命令立即去执行。再命刑部和宗人府立即锁拿托合齐、齐世武、耿额等所有会饮名单上的人。梁九功关押在景山。齐世武的罪名,朕记得,康熙四十六年,朕南巡,太子监国,当时是川陕总督的齐世武送来一封密折,这封密折竟然不是送给朕的,而是直接送到太子手里。”

康熙站在窗边,老去的眼睛幽幽深不可测地,望着承德秋天五彩斑斓的夜色,沧桑嘶哑伤痛的声音,缥缈的好似从天边传来。

“这件事情,一直到康熙四十八年,八阿哥胤禩的人,弹劾齐世武,揭发出来。太子当年虽然监国,还没有使用密折的权力,齐世武当年作为封疆大吏,送错密折,把齐世武交大理寺议罪。托合齐,耿额等人,你们自己想罪名。另有太子安插在军中和各部衙门各地方的人,一个不漏的全部逮捕,押往刑部大牢,听候勘问”最后一个“问”字里,都是凛然杀机

“奴才遵旨”

音图麻木地磕头行礼,面如寒霜,恭恭敬敬地行礼退下。

康熙面无表情,眼前好似是自己从先皇手里接过来皇位的那一刻,好似自己长大了,意识到自己只是奶娃娃皇帝没有一点实权,被迫迎娶赫舍里皇后大婚的那一天夜晚,打马跑在西苑的汗水淋淋,浑身湿透。

好似是赫舍里皇后临终望着自己和怀里的襁褓,目光万般不舍,苍白的嘴角的笑儿笑到一半就含笑而逝的模样。

“李德全出去传旨,按照计划,五天后启程回去。”康熙听到自己如是说。

五天后回去,就是二废太子了吗李德全的脑袋乱糟糟地响着,口中机械地答应一声“嗻”,踉跄爬起来,也出去了。

康熙对太子党等人的安排,是要将太子和谋逆摘开,全了一份父子两个不得不死一个的父子之情。康熙对其他儿子们的安排,一是要儿子们互相钳制稳定局面,二是安抚临时手握兵权的老十四,第三打压老八。

康熙吩咐完,沉默地走到窗边,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弯弯的月牙儿高挂九天,人人仰望它,膜拜它,却不知道它无依无靠地挂在灰蓝色的天空中,光线微弱,很快就被黑暗笼罩了。它奋力从云里爬出来,它只能亮一会儿,而黑暗是无限的。承德的这一轮冷月真的是冷月,它的金色微光照在康熙的眼泪上,冷冷的,幽幽的,亘古不变。

傅尔丹、方苞等人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寒气从地砖浸透上来冷了膝盖,也冷了他们的心。冷掉的一颗心里头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一代圣君的儿子,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啊

这一天下午北京城依旧秋雨淅沥,四爷收到康熙的秘密命令,正在秘密研究院里处理县主调戏美少年的公案。等他忙完了要赶去毓庆宫,府里来报,一位侍妾格格要生了,赶紧打马回府。四爷本来打算孩子生下来就去见太子,却是太子前来找他。

太子自从定下来“大事”,早就想来找混账四弟说说话儿。他需要有人说说话儿,这个世界上,除了康熙,他认准的人,只有他的混账四弟。

只是他碍于面子,一直没来。

今天听到高三变来报,说外面有人传言说他抱怨“古往今来就没有四十年太子”太子知道是老八做的,但是奇异的,这次他一点不生气,他吩咐高三变在传言上加一句“皇上疼太子那,太子更是孝顺皇上,这话一定是假的”

满脑袋里都是自己登基称帝,坐拥九州万方大清江山,端坐龙椅听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隆重情景,太子在心里给自己将年号都取好了,也因此找到理由出宫了

大哥失去继承权,老三胆小只跟着自己,老四孤王一个,混账老四下面的那些小弟弟,不是乌眉灶眼就是乳臭未干废了自己,谁能承担这太子重任伪装贤良的老八还是伪装真诚的老十四太子眼里都是不屑一顾,一路在轿子里兴奋激动地浮想联翩,已过东直门到了雍亲王府。

哪知道太子刚下轿,便见西边又来一乘金顶绿呢大轿在门前落下,闪眼看时,却是老三胤祉哈着腰出来轿子,因笑道“原来是三弟啊我想着约了四弟一同去找你,看看你又买了什么珍版书,不想你也来了。”

“给太子殿下请安。”胤祉一怔,忙上前行礼,笑道“我还想约四弟进去宫里给太子殿下请安呢都想到一处了。”胤祉如今三十多岁,保养得好,身为“最年长亲王”春风得意,太子冷眼瞅着他秀拔挺立如临风玉树,十分潇洒恬静,说话娓娓而言,显得从容稳重,在心里冷冷一笑。

二人正说笑,金常明早迎了出来,磕头请安笑道“门上说有客,哪成想是太子爷和三王爷奴才这就进去禀爷来迎”

胤祉含笑摆摆手“我是常客,用不着这一套。我来给太子带路你主子在前头书房,还是工部还是万福堂。”金常明忙赔笑道“在前头书房,十三爷也在,两位爷正下棋呢”说着便忙招呼长随们接待扈从人等到仪门内东厢吃茶。

太子很少来四弟府上,自从府邸变成亲王府后,他心里不舒坦,加上兄弟两个关系闹僵硬,这还是第一次来。随胤祉身后踏着卵石甬道迤逦进来,见里边正房雕甍插天,飞檐突兀十分壮观,室内却并不奢华,中央大炕下各色书籍琳琅,琴剑瓶炉枕簟屏帷,处处井井有条纤尘不染,太子心下暗自打量,前院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因见半敞开式样的外间书房小竹林前,两个弟弟正专心致志地对弈,便示意胤祉不要说话,只站在一旁观战。这盘棋已经至中盘,老十三是阿哥里出名的棋王,老四却是一手屎棋,让三子的棋已经落了下风,之间他最讨厌的四弟一手抓着棋子沉吟,笑道“胤祥,看来你是一步也不肯让我了”胤祥也笑道“今天就是不让。”

说着,一抬头看见两个哥哥,不禁吃了一惊“呀,太子殿下和三哥几时来了”四爷便也站起身来,顺便还一手胡乱了棋局见礼安座,又嗔着金常明不进来禀说。

“不用多礼。”太子摆手说道,“怎么不在衙门办差,在这里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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