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痴念何足轻重徐徐图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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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瑶在农庄里待了几天, 接见了附近的官员。等她将军府，又收了一批新的拜帖。凉州的高门显贵大多希望结交华瑶，以示忠君之意。

华瑶打算和杜兰泽商定一个名单。她府不久, 就去了杜兰泽的住处, 闻一股浓郁的『药』香。

她拦下了通报的侍, 径直走入杜兰泽的卧房。

隔着一道雪山皎月的镂空木纹屏风, 她看见杜兰泽卧床不起，侍跪在一旁默不作声。

华瑶盯着侍：“杜小姐病了几天, 你请过大夫了吗？”

正在此时，汤沃雪进门了。

室内静悄悄得毫无人声, 汤沃雪片刻不敢耽误，飞快地取一封信, 郑重地交了华瑶的手中：“杜兰泽亲笔写的信！您看完了再说也不迟。”

华瑶展开信纸, 一目十行地浏览。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心头发涩, 喉咙里堵了千言万语，更不知从何说起。

她绕过屏风，坐杜兰泽的床边，杜兰泽却用衣袖遮住了脸：“此时病容，不便与您相见。”

华瑶也不敢碰她, 小声道：“你好好养病，切勿劳累, 我过几再来看你。”顿了一下, 又说：“下次再有这等大事，不必瞒着我。我不是怪你自作张，实在是你太让人心疼。我知你事事为我打算，但你一定要记着, 你的身子是要紧的。”

汤沃雪连连附和道：“是啊，杜小姐，请你谨遵公的懿旨。”

杜兰泽咳嗽了一声，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开口：“殿下和汤大夫谅解我的身世，顾惜我的体面，本是说不尽的恩情，我无以为报。除去了这块疤，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你担心，”华瑶耐心地哄她，“即便陆夫人猜了你是谁，她也动不了你。”

杜兰泽一向说会道，今却没半句申辩。

十年前，杜兰泽举家遭逢大难，唯独她一人活了下来，也唯独她一人被父亲的朋友救下。她辗转来地，拜了一位老者为师。

老者原先有一位弟子。那弟子自幼体弱，隐居避世后，不幸英年早逝，留下尚未销灭的户籍。

恩师怜惜杜兰泽博学多识，便把弟子的籍贯文交给了杜兰泽。

自此，杜兰泽李代桃僵，以旁人的身份维持生计。这么多年来，她瞒得很好，从未『露』马脚。但她的担忧不曾消减。

华瑶即将在凉州兴利革弊，万一杜兰泽的贱籍之身被人识破，杜兰泽自倒是不怕死……可她总不拖累了华瑶。

她道：“汤大夫医术了得，我伤势在好转……”

“我晓得，”华瑶放下她的床帐，“你少说话吧，安心养病。要是有什么事，你派人去找我，我立刻就来。”

杜兰泽仍不放心：“您的公务……”

华瑶谎称：“最近没什么好忙的。”

汤沃雪『插』话道：“公务再重，重不过养病！行啦，杜小姐，你休息吧，我要把公送门了。”

时值傍晚，影西垂，华瑶与汤沃雪一前一后地走屋舍。汤沃雪把杜兰泽的境况细细地秉明了，直言杜兰泽近一个月内绝不受累。

“杜小姐的底子很差，”汤沃雪忧心忡忡道，“您也是知道的，她平里吃得少，睡得少，喜静厌动，忧思蕴结，现下又失了许多血，气血亏虚，算是大病了一场。”

华瑶在岱州负伤中毒时，汤沃雪还说华瑶伤得不重。

而今，汤沃雪这般挂念杜兰泽的病情，可见杜兰泽形势危急，急需静养。

华瑶立即召来几个侍侍卫，嘱咐们尽照料杜兰泽，又把杜兰泽的院子封了起来，严禁一切闲杂人等进。她还过问了杜兰泽的膳食，要求奴婢们每据实禀报。

杜兰泽的奴婢头一见公如此严肃，倒也不敢懈怠，越发谨慎小心地伺候杜兰泽，万不敢有半分差池。

*

杜兰泽切肉祛疤之前，连夜伏案，默写了数百页的手稿，涵盖了凉州商人几年前嘱托她译解的信件与文。

华瑶读完那些手稿，大致明白了凉州商帮与邻国的贸易往来。

几年前，即便羯人的大军压境，凉州仍有商队铤而走险，通过水路为羯人私运盐巴和茶叶。

那条水路名叫“觅河”，位于羯国与沧州的交界之地，沿岸多的是山岭树木、石窟洞『穴』。商人们总有法子偷运货物往来通商。

凉州穷尽全州之供养二十多万精锐兵马，每年还要为朝廷纳贡，积贫积困已久，官府对于商人的谋利之举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者，官员们担心一旦彻底斩断自身与羯国、羌国的通商，会让羯国倾尽全、大肆进攻。多方因果作用之下，凉州、沧州迟迟没有严令禁止商队在羯国做买卖——直三虎寨现。

三虎寨打家劫舍，抢商掠农，杀人不眨眼。

商人们纵然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强盗的地盘行走。

渐渐的，贸易终止，三虎寨恶名远扬。

很多年前，华瑶初听闻三虎寨的名头，还以为三虎寨只是区区一个贼窝，随便杀下就扫除干净。没想其中牵扯了那么多关节，简直是斩不断、理还『乱』。

幸好她的职位是凉州监军，调兵遣将也比在岱州时方便得多。

华瑶给凉州的农司写完信，又从百忙中抽空来，赶去军营检视军务——这是凉州监军的职责之一。

近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校场铺着一层粗粝黄沙，数千名骑兵策马奔驰，演练着马背的决战。千军万马踏蹄疾驰，砾石飞滚，杀伐之声震耳欲聋。

华瑶旁观片刻，颇有感慨。